谢清玄的灵体飘在半空中,低头看着十分凄惨的少女,也不会究竟是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送饭过来的男人似乎很瞧不上她,露出轻蔑的眼神,嘴里骂了一句粗鲁的脏话,似乎是本地的方言,说得太快,谢清玄没听懂。男人踢翻了饭盆,馊水烂叶落了继後满身,然後大摇大摆地离开。
谢清玄在他身後看得气得直咬牙跺脚,他飘着跟在男人身後,想从背後给这人一脚,但他整个人却穿过了男人,自己显然不是实体状态,什麽也做不了,只能气得乾瞪眼。
谢清玄重新飘回少女身边,也和她一样蜷缩在铁笼的一角。谢清玄想:那个青年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麽,她原本在神庙里待得好好的,怎麽就突然被抓到了这个鬼地方!
继後似乎是很久没饱腹过了,她靠在铁笼柱子上紧闭着眼睛,大约并不是想睡觉,而是这样就可以骗自己不饿吧……
才约莫过了大概一刻钟,又有人进来了。这次来的人很多,足有七八个,他们都穿着极好,像是出自富贵人家。这些人微微掩着鼻子,嫌弃铁笼里的味道难闻,他们绕着铁笼又看又望,然後又和那名送饭的男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
男人对着这些「贵人」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将「贵人」们恭恭敬敬地送走,然後变脸比翻书还快,指挥着几个打杂的下人,将铁笼打开,七手八脚地从笼子里一连揪出十几个人。
这十几个人像是被人哄人窝里的家禽,被推推搡搡出去。
男人如鹰般的眼神扫过铁笼里的众人,这些人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惧怕男人的目光,只当自己是只鸵鸟,畏畏缩缩地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似乎这样就可以躲过被人揪出去。
低声的啜泣响起来,那男人用手中的狼牙铁棒狠狠敲了下铁笼,震得笼子嗡嗡直颤,他大声骂了句,然後又十分粗鲁地吐了一口口水。
男人眼睛一瞟,就看到了缩在角落的瘦弱少女。
他对着她骂骂咧咧道:「妈的,真是个赔钱货!上次卖出去,弄伤了顾客,被人打断了一条腿,现在怎麽也卖不出个好价钱!」
男人转头对自己手下的人吩咐道:「今天也把她丢进斗兽场里。白吃白喝的赔钱货!」
小碎催连忙应声,将铁笼又重新打开,把谢清玄身边的少女提着领子抓了出去。谢清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於是便只能默默跟在少女身後。
少女被人一路提着扔到了一个更大的铁笼之中,铁笼被放在了众目癸癸之下,周围还有很嘈杂的尖叫声。
谢清玄总算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原来男人口中的斗兽场就是如意坊的地下人牲赌场!此时谢清玄才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里所有的人恐怕都将是乱葬岗的冤魂……原来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枉死之人生前的怨念。
少女像是误入野兽群里的羔羊,在这个铁笼之中,他们被称作人牲,用极致的杀戮表演来愉悦赌。客。越是凶残暴力,越是会脱颖而出,只有杀掉铁笼之中的所有人,他才能存活下来。可活下来之後,就又要被赌。坊的人重新投入到下一轮的杀戮之中。
她太弱小了,所以不是第一个被解决的。在这些人牲之中,有一个人异常出色,他几乎手起刀落杀死了所有的人牲,最终笼子里剩下的,便只有少女和那个男人。
男人终於向她走了过来,只要杀掉她,他就是今天的幸存者。
谢清玄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应该是能活下来的吧,他明明在圣墟皇宫里见到了活生生的少女……所以她肯定能活下来的,对吧?
少女没反抗,只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肮脏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男人。男人突然蹲下来,轻轻捂住了少女的眼睛,然後一记重拳砸断了她的肋骨。
少女呕出一大口血红,她甚至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胸脯微微浮动着,她没有看男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最後望向了远处的天花板。
谢清玄感受到自己灵体的一股强大吸力,他又重新落入了少女的身体,他馀光一瞥,看到在二楼的雅间处,有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慵懒地倚着凭栏,手里摇着一杯装满了葡萄酒的琉璃杯。
只此一眼,谢清玄被惊得差点跳起来,圣墟公主?她怎麽会出现在如意坊?又回想起那店小厮说这赌。坊是官家营生,这挨千刀的人牲赌场,不会是她搞出来的吧!
还不等谢清玄细细思考,他的又像翻江倒海一般,灵体处於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整个人静默下来,仿佛此间经历的种种都是一场臆想的虚幻。
*
谢清玄突然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喘息着,有点像溺水过後的样子,额头上也全是冷汗。
「长茗仙君,您终於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一名弟子惊呼道。
谢清玄揉揉抽动的太阳穴,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正是自己在圣墟皇宫中的卧房。他心道: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明明记得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乱葬岗,还见到了一个被剥皮的女人。「
」我……一直睡在床上,从来没离开过房间?」谢清玄迟疑地问道。
那名男弟子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谢清玄捂着额头,喃喃自语道:「难道……只是一场梦而已?」
可是真的很逼真啊……
「啊?长茗仙君,您说什麽梦?您是做噩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