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昀不动声色地侧过肩膀,将人掩在后面,“不必。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罢,黎昀和时恪并肩阔步离开了。
汽车驶出景区,山下霓虹重新点亮夜色。
临走前,时恪趁着取伞的空档,松开了交握的手。
黎昀回身倒车的时候瞟了眼后座放着的伞,有种想把它扔了的冲动。
一路无话。
音响播放着舒缓的音乐,窗外景色从山林变成高楼,明城的夜晚繁华而拥挤。
时恪上回觉得坐立难安,还是在第一次乘黎昀车的时候。
他目光低垂,好似才从得知隐秘后的余震中缓过神来。
心脏仍浮在半空,落不下,抓不住。
这就像一种窥探,而他觉得心虚,那些是自己没立场,也没资格获取的信息。
时恪浅浅呼出一口气,斟酌着开口:“对不起,今天本来替老师赴宴,我没想到会听见……对不起。”
“别道歉,”黎昀说,“没什么是你不能知道的,我的问题。”
擅长开解人心的黎昀也有陷入困境的时候,他不禁开始自责。
原来一向主动的人,竟然是更胆怯的那个。
时恪愿意剖白过去,自己却从不透露家里的事。
他“强迫性照顾”的行为模式如同诅咒留下的后遗症。
对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羞愧到无地自容。
习惯事事关心,处处共情,察言观色和掌控欲成为了安全感的来源。
可从遇见时恪后,黎昀开始分不清了。
他享受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像是渴水的鱼。
你的感情足够干净吗?
牵手的时候,你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上次聚餐,时恪醉酒后曾问过这样的问题,两人之间的界线似乎变得模糊,快要超出某些关系的定义。
黎昀无法判断,也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卑鄙。
他狡猾的贪恋着时恪纯粹的心。
车里默了很久,时恪紧握的手指陷进掌心,他尝试调节气氛,说:“我记性不好,可能明天就忘了。”
回忆是一件残忍的事,对两人来讲都是如此。
汽车驶入闹市区,玻璃上浮动着霓光,斑斓贴着四方窗格流过,时恪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路边的观赏树挂上一整排五颜六色的灯笼,年轻人成堆的聚在一起,像是在举办什么活动,闹哄哄的延伸至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