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陈雨依说出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往前翻,这里写着,铁合金厂房的租赁,是‘秦姐’在负责,而郭清这段时间一直在她那碰壁,所以我之前以为,是工厂的租赁合同重新签订了,没想到是订婚。而且订婚这种事,郭清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不写清楚呢?”
贺群青挠挠下巴,忽然觉得陈雨依说的很有道理,甚至听了她说的,都有点忘了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说了。他好不容易把思想重新拉回来,才想到了一点。
“他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这我没想到。”贺群青这次开口比较保守,专门为自己留了出尔反尔的余地,“也可能是我看漏了吧,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郭清在所有这些文件里,写到别人的时候,都是用名字,个别演员则会使用昵称,但是只有在和曾海箐有关的部分,郭清统一会用‘她’,一次也没有提过曾海箐的名字。”
陈雨依:“……”傻眼。
见到陈雨依陷入沉默,贺群青这边自然开始反省。
自己怎么能一上来,就只想到男女之间情情爱爱那档子事,还催婚?庸俗啊,自己这格局也太小了,思想真的有点老气吧?
突然,一只发青的手从旁边探过来,随便拿走了几本考勤日志,又看了看郭清的记事本。
是蒋提白转悠一圈回来了。
蒋提白看的时候,完全像是茫无目的,他随意翻来翻去,偶尔才突然停下来,盯着其中某一页看很长时间。
“郭清的确应该藏着掖着。”最后,蒋提白自言自语似的开了口,“因为他实际上,是和别人的女朋友订婚了。”
说着,他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份租赁合同,以及一张有些年头的集体合照。
陈雨依先看了合同第一页,又扇风似的看到最后一页,哦了一声,啪的合上了这份合同,“这……你从哪找到的?”
“保险柜啊。”
贺群青和党叙同时往保险柜一看,那边灰突突的金属柜子,已经悄无声息的敞开,像是钞票的东西,在那周围散落了一地。
“所以说,周济……那个医生,他也是舞剧团的投资人?”陈雨依手里的正是这片厂址最早的租赁合同,当在其中反复看到周济的名字,她慢慢理清了思绪。
“是投资人、也是创始人。”蒋提白有气无力的陈述,“而曾海箐曾经是周济的女朋友……可能现在也是。”
“照片呢,也是保险柜里找到的?”
“照片在墙上大相框的背后。”
蒋提白指尖夹着那张合照。
合照是集体照,里面至少有三十人,众人背后还挂着一条横幅,显然是某次艺术交流会议拍下的。
而在这张照片里,面容稚嫩的曾海箐站在周济的身边,亲热的挽着男方的胳膊。
站在另一边的郭清,也许是还没准备好,快门落下的时候,他恰好扭过头,看着曾海箐和周济的方向。
过目不忘这什么情况?高智……
“所以说,又是一次副本比现实精彩,狗血照进灵魂的试炼是不?”陈雨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是你那天在医务室看到什么了,才猜到周济和曾海箐的关系,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那天在医务室到底看到什么了?”
之前蒋提白从医务室出来后就沉默不语,陈雨依一直对他找到的线索念念不忘,现在终于可以问了。
“其实我知道周济和曾海箐的关系,不是从这张照片,也不是在医务室发现的,”蒋提白浑黑的瞳仁直直看向贺群青,“而是更早的时候,baby,你应该也知道。”
“我……?”贺群青声音里都透着怀疑,“我知道吗?”
蒋提白盯着贺群青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很短暂。
他说:“第一天的晚上,和曾海箐争执的人,我们都以为是郭清。但当我到周济的医务室时,听到周济的声音,我意识到,那天和曾海箐在一起的人,更有可能是周济。而且那一晚,曾海箐腹部的伤口,像是手术缝合后,又被撕开了,她满手、手腕上都是血,精神不正常,所以很可能是她自己撕裂的。而她的整个上身,都有做过大手术的痕迹。”
陈雨依消化着这段话里的信息量,半晌说:“她整个上身?”说着,她看向贺群青。
“手术痕迹?”贺群青开始迷茫了,他觉得那天和蒋提白在一起的人可能不是自己,不然为什么蒋提白知道了这么多,自己却好像第一次听说?
不过贺群青倒知道,蒋提白肯定也是在曾海箐受伤后回到舞台上时发现的这些线索——当时曾海箐没穿衣服。
可关于伤口和手术痕迹,这一点“细节”,蒋提白从来没有提及。
贺群青之前一直避免回忆曾海箐那天的模样,但此刻必须去回想了——关于曾海箐的身体,他只有一两秒极其深刻的记忆,就是她捂着腹部从黑暗中走上舞台的时候。之后贺群青脑海中的画面都过于短暂,直到曾海箐背过身去,穿好衣服,他不确定自己看到了曾海箐身上有手术的痕迹。
“baby,蒋提白说的是真的吗?”陈雨依不明所以的问贺群青,“怎么他看到了,你没看到?你们当时不是在一起吗?”
“是在一起,”蒋提白低叹一声,仿佛也为这一点感到惊奇:“我还以为他看到了,原来真没有啊。可能是他见到曾海箐的衤果体心烦意乱,才没有仔细看吧……baby,我当时说过没有,不想死就别移开目光?”
贺群青:“……”
是啊,错过这么重要的线索,和寻死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