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岿然不动,温顺般阖着杏眸,直到触於玉肌的凉指退去,她才缓睁开眼。
素日便觉他心性难测,今日尤甚,沈夜雪默声良久,小心翼翼地问着:「我想将此讯告知无樾,门主可否在房中再待我片刻?」
实在不愿於他心绪不定时伺候在旁,能拖则拖上几许,她眸光潋滟,朱唇轻触冷颜:「门主只要不嫌我愚笨……」
温软唇瓣浅啄冷颊,留落道不尽的绵柔之意。
几瞬前堪堪燃起的阴鸷之色顷刻间褪落,他浑身稍滞,蓦然浅笑。
「不必了。」离声倏然加快步调,云袖一摆,不候她随行,便独自隐进了夜色里。
「赶路了一日,明日一早还要面圣,今晚先安寝吧。」
沈夜雪毫无头绪,瞧望着面前白皑雪色与玄夜相融,冷薄身影消逝於月辉下。
说好要去他房中服侍,怎忽然变了卦,莫非她方才无意之举又引得他不满……
向来隐匿暗处的玉锋门门主为救一少年进宫求医,是她未曾料及之事。
这若是传於他人之耳,亦会令人惊诧万般。
然而,一念着无樾顿然有了活着的希冀,她心感释然,这几日油然而生的烦乱化作了缕缕喜悦。
天色阴沉而下,白月已被层云遮蔽,叫人不辨东西。
来到楼廊尽头的一处寝房前,撞见画扇正从里房行出,沈夜雪悄然一指屋内,欲问那少年神气如何。
画扇如实而告,婉约退却一步:「沈姑娘,无樾小公子刚用了膳,躺下未多时。」
「让他歇着吧,我便不打扰了。」她浅望一眼,门外人望不见榻上玄影,便就此作罢,回身欲明日再来。
「可进!」里边少年闻声高喊,见她迟迟未进,又抬高了语调。
「快些进来,莫在门外待着。」
望画扇见势退下楼阶,她轻步如云,欣然行於榻旁坐下:「只需撑过明日,你就能活下。你可信我?」
「信,你说的我都信,」无樾笃然点着头,对她所言深信不疑,可目光在这抹娇色身上游移半霎,他终是沉吟着,「他……他不是说了今晚让你去房中,你怎还……」
这个时辰,应已是就寝之时。
那离声可是当着随行之人的面让她入房伺候,怎会放任她来此看望……
无樾摸不着头脑,嘀咕了一声便不敢再言。
沈夜雪凝眸一想,只含糊道:「好像忽然就无需我去了,许是被我气着,不想见我了。」
说起为何含糊其辞,是因她也不知那人是何意。
好在今晚不必再去行侍寝一事,藉此躲过一劫。
言至於此,画扇若有所惑地端着茶点又回至房内,频频朝外瞧去,而後目不转睛地盯向榻边这道艳明娇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