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公子待我真心,你可有见他真正罚过我。」听他不再回话,心知他已被堵得语塞,她浅然再次笑了起。
想着此人平素虽为无过,却多有冒失,她清着嗓补上一语:「若能从世子爷的口中得到龙腾玉的线索,他自然不会将你怪罪。」
「你此前无意打碎他琉璃盏一事,以及种种冒犯,皆可一笔勾销。」
说得再多了,只怕他思绪转不过,沈夜雪言归正传,眼见着要回於莺吟燕舞之地,试探般作问:「说了半天,你可知今晚要做何事?」
无樾寻思半刻,十分谨慎地回道:「让你免受世子欺负。」
「榆木脑袋。」
她气恼般丢下几字,步入阁楼明光处。
此人当真是转不了脑筋,她问的是如何与她里应外合,他偏是不顾这使命,心思尽放在了她的安危上。
她可是这花月坊中数一数二的刺客,何需他人这般相护,传出去,才叫侮辱了名声……
莲步轻移入雅房,房中幽香四溢,屏风处刻着梨花木雕,珠帘被白皙玉指撩起,沈夜雪怀抱玉琴,见那元镇王世子陆明隐正坐於案几旁,肃冷的眸光打落至她身上。
俯身行上一礼,雅间内的侍婢缓缓退下,轩门被阖了上,她敛眉婉笑,端丽而坐。
将琴轻置中央琴案,沈夜雪问得柔声细语:「世子爷可有想听的琴曲?」
陆明隐闻此声若清泉甘霖,半透白纱下遮掩着倾世花容,缓慢开口:「这天下的琴音皆难以入得我耳,姑娘既是高雅之人,应知我听不得闲杂曲音。」
她眼底笑意未褪,深知这世子听过琴曲千万,凭藉琴音将其留住自是极难。
「世子爷见多识广,是玉裳有幸能让世子爷鉴赏一番。」
思量着先弹上一曲,再趁机投怀送抱,让这位入京不久的世子陷入旖旎美色,她便能从中探出玉石的下落。
本这般而想,然而抬指刚拨上琴弦,一声杂音荡出,她瞧着长指已被牢牢地按了住。
陆明隐不知何时已来到身侧,按着纤指的手未有丝毫松开之意,甚至得寸进尺般握了紧。
他悠缓坐至身旁,与她挨得近,原来的冷肃之颜泛起潋滟柔光,似於眼波里卷起千层妄念。
「可我今日偏对琴曲毫无兴致,」深眸直勾勾地盯着身前姝色,陆明隐不讳作言,道得光明磊落,「令我有兴趣的,是姑娘你。」
这似乎比她料想的还要快一些……
沈夜雪心下愉悦,面色故作泰然,慌忙将抚於琴弦之手抽出,作势离了几分远。
「世子莫怪,玉裳向来只卖艺,不与男子有体肤之亲。」
婉拒的清艳之色着实更挠人心痒,陆明隐决然又言,伸手欲撩女子面上白纱:「你若跟了我,我予你自由之身,予你荣华富贵,待你世上最好。」
她轻盈避躲,相视浅笑:「世子能让玉裳成为世子妃吗?」
这世上大多女子是为谋求一份富贵安宁,以在这浮沉乱世中得一隅心定,她此般一问,便与风尘中人别无二致,不会引得世子怀疑。
「世子妃许是不可,但娶一妾室,我还是能做一些主。」
陆明隐见势思索了起,只觉这花魁姑娘看上的果真是他的权势地位,然他已是毫不在乎,一心只想将此道玉色据为己有。
生怕她对此决意不满,他郑重般许诺道:「世子妃是家父定下的,我无权决定,但我可以给姑娘唯一的一颗心。」
「姑娘不信?」陆明隐微蹙眉眼,似是急切地想要一个回应。
这般荒谬之论,她自是不信。
美色当前,男子的巧言令色她早已看惯听惯,所言皆是逞一时之快,也只有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才会信上半分。
她从不信这些,信的唯有将荣华揽於自身,旁者再是夺取不得。
可不论如何,公子所命定是要完成,沈夜雪言笑晏晏,佯装疑惑:「世子喜欢玉裳哪一处?」
眼前男子真切而道,字字说得好听:「一瞥惊鸿,一眼沦陷,何处皆是喜爱。」
笑靥含羞,她随即又颦眉蹙额,内心却是平静无澜。
既已认定了她与烟花女子并无差异,索求皆是名分富贵,陆明隐自然而然觉她不足为虑。
「可玉裳不能这麽轻易地跟了世子,还需世子拿一样物件来换取。」她娇嗔抬声,极为不甘般冥思苦想,最终无奈说上一语。
这抹清绝已然默许心意,陆明隐太是欢喜,顾不得礼数,展袖将仙姿皎色拥至怀中:「姑娘可说说,想要何物?」
「听闻世子手上有一龙腾玉,白璧无瑕,玉润冰清,乃是世间难得的珍宝。」
默声应允过後,沈夜雪却也不躲,轻靠其怀,玉指似有若无般在其掌中勾画着圈:「玉裳想要那块玉石,不知世子可愿割爱?」
听罢,陆明隐不由露出一丝诧色,明了所道之玉是为何物。
而令他讶然的是,此玉为他偶然所得,经手仅是一夕,这青楼之女又是如何得知……
而後又一想,烟柳巷陌的来客本是络绎不绝,闻知此时亦是不足为奇……陆明隐低笑一声,爱不忍释般答道:「那玉石我已献给了傅大人,若早知玉裳喜爱,我便不送了。」
「傅大人?」她心上蓦然一惊,未料龙腾玉已被献给了傅昀远。
世子才刚回京几日,便已将这块玉石急匆匆地献了上,可见元镇王府是尤为心切,想要攀上傅宰相这一处高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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