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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司令,夫人去世了。”副官这回声音提高了一些说:“您长子打来的电话,遗体暂时安置在家里,但是6月长沙温度很高,需要您来尽快处理。”

“怎么可能呢?脑溢血……她才三十七岁啊……”宋司令有些慌神,他在原地低声念叨两句,随后快步走出了会议室。他这一走就再没回来,半个小时后副官宣布会议暂时结束,宋司令要回长沙处理夫人的丧事,司令部其他事宜暂由钟副司令来代理。

宋一走就是十来天,他回来时已经到六月底。那天姜培生正好去找宋要军粮,敲门进入他办公室,黄昏的金红色余光落进来把里面衬出了一股血气,宋坐在沙发上,背对光,脸看着发乌,身材比之前瘦了不少。

姜培生见人这样,一时有点开不了口,坐在了宋旁边的沙发上说:“宋司令请节哀。”

“这一年真是我人生之大不幸,战况处处不利,年初才死父亲,年中又死妻子,五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五岁,小的只有四岁半,我实在无力照顾他们,只能托人把孩子们送去国外。我到此刻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宋司令说到这些长叹口气,侧头看向姜培生说:“我以前颇嫌弃你太恋家,如今看来有个家可以眷恋也是很不错的事情。培生,现在该是我羡慕你啊!”

党国权贵里假恩爱的夫妻有许多,但宋先生与宋夫人的感情姜培生猜测应该是真情更多,否则婉萍也不可能靠着给宋太太打电话,就能让宋先生拉他一把。更何况宋是个鲜少会表露情感的人,今日与自己说这些应该也是心里压抑得十分难受,又实在找不着的其他人倾诉。姜培生不由得有些同情,说:“死了的人俩眼一闭倒干净,活着的人才受苦。”

“是啊,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念想都留给活着的人,可活人又毫无办法只能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宋说着摊开手,苦笑:“这些儿女情长的话本不该是你和我在这里说。但有时真没办法,我们一样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有格外在乎的。”

听宋司令这样说,姜培生忍不住想起了陈婉萍,她只比宋太太小一岁,如今也是三十六岁了。民国二十六年结婚,俩人已是十二年的婚姻,想来也是很长啊,但掐掐指头算算又觉得少得可怜,聚少离多,总让她提心吊胆,自己实在不是个称职的丈夫。

“听说你太太去了岛上?”宋司令问。

“嗯,咳咳……”姜培生点点头,咳嗽了两声,接着说:“说到头还是我失算?应该再早一点安排家眷离开天津,哪怕是去东南亚也比去岛上好。”

“巴掌大的小岛,那么多人堆上去,只怕是日子会有些困难啊。”宋司令啧啧嘴说:“想当时内战,军中不少人是不愿意打的,大家都刚从抗日战场上下来,想过几年安稳日子,但叫嚷内战最凶的是谁?是那些银行家是那些搞党务搞行政的,他们一个个张嘴什么话都敢说,气势汹汹恨不得自己抄家伙上。可结果呢?真打起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自己跑了不说,还要把岛上将领的家眷当人质肉票。”

“培生,为了岛上的妻儿老母有条好路可以走,你也当竭尽全力。”宋司令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姜培生,姜培生心里猛然一凉。

宋司令起身从抽屉里取了一盒烟点上,血红色的满屋霞光里,他抽着烟走到窗户前,说:“生离死别再痛苦也不至于要命,可兜里若没粮,少一顿饭肚皮都不答应,三五天不开灶会把人饿死。”

姜培生听明白了宋司令话里的意思,可他却要装作听不懂,岔开了话题说:“讲到粮食。今天来我找司令也是来催军粮的……咳咳……万把张嘴等着米下锅,上礼拜就说送到,可现在还没个影。”

提到了具体问题,宋司令的脸上更加愁云密雾,他深吸口烟说:“这阵子下雨山路不通,粮食运得的确慢了些。你再等等吧,应该很快就能到。”

“咳咳……”姜培生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点头。

宋司令见他这样,问:“听你总咳嗽,要多注意身体。”

“劳费司令操心,小病并不碍事,可能是前阵子得了感冒没好利索。”姜培生摆摆手,站起身出了宋的办公室。

回军部的路上,姜培生对开车的刘章说:“我现在就是条被掐住了七寸的蛇,咳咳……只怕是活着走不能出四川的大山了。”

“怎么这样讲?”刘章被姜培生的话吓了一跳,一脚刹车把车停下来,回过头问他:“军长,出了什么事儿?”

“宋给那些人垫后,他现在是想让我再给他垫后啊。先头部队都未必跑掉,垫后的只有死路一条。”姜培生说着直摇头:“他也是知晓我没退路可以选。”

话说完姜培生又是连着一串咳嗽,刘章问:“军长,要去医院看看病吗?你这咳嗽好一阵子,总是不见好。”

“不用,没那么娇气,”姜培生叹口气,朝刘章摆了下手:“回去吧。”

第七十一章身份

北平解放后,不少特务都潜伏了下来。仅仅半年时间,警察就抓揪出来三十来个。女警小林子特别留意了大帽胡同13号的柳念归,几乎每天都要去那边瞧一瞧,直到10月1号开国大典后才确定了她人员关系特别简单,应该不是特务。婉萍再见小林子时,是她上门请自己去警察局。婉萍心里慌得不行,半年来她几乎没睡过什么好觉,总是害怕人家把过去挖出来。白天不敢出门,夜里看着辍学在家里的姜小友又特别难受,从天津带来的金条,除了婆婆珍绣重病时拿出去买过药,后来也不敢再花了,唯恐招惹些是非,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只能靠着陈彦达和夏青送过来。这样的日子过得婉萍情绪每日都在崩溃边缘徘徊,坐在警察局里实在是有些撑不住,所以崔警官和小林子还没开始说话,她先哭了出来。“讲实话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丈夫是谁?”小林子面色严肃地问陈婉萍。

北平解放后,不少特务都潜伏了下来。仅仅半年时间,警察就抓揪出来三十来个。女警小林子特别留意了大帽胡同13号的柳念归,几乎每天都要去那边瞧一瞧,直到10月1号开国大典后才确定了她人员关系特别简单,应该不是特务。

婉萍再见小林子时,是她上门请自己去警察局。婉萍心里慌得不行,半年来她几乎没睡过什么好觉,总是害怕人家把过去挖出来。白天不敢出门,夜里看着辍学在家里的姜小友又特别难受,从天津带来的金条,除了婆婆珍绣重病时拿出去买过药,后来也不敢再花了,唯恐招惹些是非,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只能靠着陈彦达和夏青送过来。

这样的日子过得婉萍情绪每日都在崩溃边缘徘徊,坐在警察局里实在是有些撑不住,所以崔警官和小林子还没开始说话,她先哭了出来。

“讲实话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丈夫是谁?”小林子面色严肃地问陈婉萍。

“我叫柳念归,丈夫叫姜大满,婆婆在年初去世。我和丈夫有一个孩子叫姜小友,今年九岁。”婉萍擦掉眼泪,坚持着过去的说法。

小林子抿抿嘴角,问:“陈彦达、章夏青和你常有往来,你们是什么关系?”

“陈章氏夏青是我姨母,陈彦达是我姨夫,我一直在北平没找到工作,要靠他们接济过日子。”最初的慌乱后,婉萍稳住心态,指尖擦了眼泪,冷静地回答着小林子的问题。

“你丈夫做什么工作?”小林子问。

“大满他给别人下苦力,”婉萍说:“干的都是脏活累活。”

听她还在说这些谎话,小林子抬头扫了眼婉萍,问:“姜大满给谁做苦力?现在人去了哪里?”

“一帮做生意的把他带走了,去哪里我不知道。”婉萍说:“我男人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辈子都在随大流,他只管别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脑袋不太灵光,实在算不得聪明人,时常稀里糊涂的,但绝对不是个坏人。”

听见婉萍卖力给姜培生开脱,小林子皱起了眉毛。她父亲从前在国民党一个大官家里做厨子,就因为一顿饭没做好,被那人手下一顿好打,回家后不久就病死了。母亲带她哭着到处申诉,但谁也不愿意搭理这门官司,好端端的一个人白白死了连个水花都没激起来。所以小林子对国民党大官一贯没有任何好印象,听着婉萍这样说,一下子就沉了脸,拍桌子说:“你到现在还在撒谎!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别再想骗人!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你丈夫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婉萍听到小林子这话心里一抖,她垂下头,紧咬下唇不再吭声,手指揪着衣服。

“姜太太你不认识我了,但我认得你。”坐在一边始终没有吭声的崔警官终于开口,他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帕子,递到婉萍面前说:“三年前你用这块帕子压住了我母亲头上的伤口。当初多亏了你和你丈夫,我和母亲才不至于被保密局的人打死,这么多年一直还没跟你说声谢谢呢。”

婉萍低头看着手绢,她认出来是自己的东西,然后猛然抬头看向崔警官。这人之前来过大帽胡同13号,但到了此时婉萍才记起来这张脸的确是在更早之前就见过,眉心有颗红痣的崔警官是三年前在天津利顺德大饭店门前被殴打的那个青年。

原来他早就认出了自己,想到这半年多来劳心费力地掩饰,婉萍瞬间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怜。长时间悬在心头的大石头咣咣砸下来,她先是感到了浑身轻松,嘴角不由得弯起,但紧接着眼泪又冲出眼眶。

“姜太太,你知道你丈夫姜培生现在在什么地方吗?”崔警官问。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婉萍摇头说:“去年十二月底我跟他通过最后一个电话,之后就再没消息。那时候他在湖北宋先生的兵团,现在人去了哪里?我不清楚。”

“你丈夫没有给你安排离开天津吗?”崔警官说:“他们那边大部分将领的家眷都去往岛上了。”

“我们本来也是要去岛上,但送票的拿走了我们的票。三个人只有一张票,婆婆重病,我答应过培生要照顾老人和孩子,所以我不能走,只能留下来。”婉萍说着过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伸手拉住崔警官的袖子说:“崔警官,他帮过你,你就该知道,培生他人不坏,只是被卷在那些人当中分不清楚方向。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不是他自己拍脑袋要去做的,是他们逼着让他做的,他被推到了那个风口浪尖上不做也没办法。我跟你们说,他是下苦力干脏活累活的,这话也不全人就是骗人,他给他们卖命,他们却还要在背后捅刀子。”

婉萍越说心里越是觉得委屈,哭得格外厉害:“我表姐是你们的人,培生的参谋长也曾经是你们的人,他从来没有害过他们。培生不是个恶人,他就算是有错,也不至于是要命的错。”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如果你们将来抓了他,我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枪毙培生,抓起来坐牢,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可以,就是不要枪毙他。”婉萍哭得浑身都在发抖,不断地摆手说:“培生他是做过错事,但罪不至死,真的罪不至死。”

“在天津培生做的一些事情也是希望家里人能过好,他要是有十分罪,总还是有三分在我的。”婉萍捂着脸哭:“但这些不关孩子的事情,他还很小,而且他也不是我与培生亲生的,只是个从他叔叔家过继来的孩子。你们要是抓我做牢,请一定把小友交给我爸爸陈彦达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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