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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听到人回来的消息,婉萍终于松下口气,她坐在姜培生的办公室里等着丈夫。姜培生的办公室是个套间,外面是一间小的会客厅,再打开一道门才是他的私人办公区,里面的地方不算太大,摆设也很简单,书架、书桌、沙发和几盆绿植。

婉萍一个人在办公区里等姜培生回来,她翻了翻书架上的报纸,坐到了办公桌前,看姜培生摆在桌上的几个相框,一张他与婉萍的结婚照,一张婉萍在重庆时穿羊毛裙拍的半身像,一张芷江机场受降时他在飞机前的照片,一张他母亲珍绣的近照,还有一张五个人的合影。合影的地方有很多茂密的树丛,婉萍猜应该是在江西或者是湖南的山里,最中间的人是王司令,姜培生站在他的左手边,在姜培生的身后是冯明远,王司令右手边的两个人婉萍并不认识,不过看衣服也猜得出来,应该同是王司令的部下。

除了桌上的相框,办公桌的玻璃下姜培生也压了不少照片,看得出来应该是当时战地记者抓拍的,不止是有姜培生,也有许多婉萍之前从未见过的人,有几个人围着地图在说话的,有光膀子的士兵在擦枪,也有满脸泥水的蹲在壕沟里,甚至还有一张大半个视角都是几根木头撑起来的简易帐篷。

姜培生收了这么多照片都是在战场上的,婉萍想到他在天津一年半的时间了,居然没想过拍一张照片。

婉萍仔细看着桌上的照片,努力想象当时他们的情形,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婉萍猜着可能是姜培生回来了,她想上前开门,却听到外面“砰”一声大办公室的门被摔上。

套间外的小会议厅里婉萍听到了姜培生的声音。

“山东的战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这件事情总裁总长和国防部的诸位都非常不满。训话很难听,我就不给诸位复述了。此战虽然没发生在天津界,但诸位一定要以此为教训,国防部特别强调各战区往后要加强协作,决不可再出现此类情况。”姜培生声音不高,但听得人格外有压力,婉萍隔了一道门还是不由得紧张。

“山东一战虽损失惨重,但张师长杀身成仁,忠义之致,实乃我军楷模。对于张师长的壮烈殉国,我们当敬以最沉痛的哀悼之情。”姜培生顿了几秒后说:“南京方面已经在起草相关文件,到时候将发予诸位,各部门传下去好好学习,我辈当以张师长为榜样,弘扬黄埔精神。”

婉萍听到外面整齐划一的一声“是”,姜培生说:“散会吧。”

众人从会议间退出,姜培生扭开套间的门,他将门刚一推开,又“哐啷”一声把门摔上,大喝一声:“冯明远!”

“姜司令……”婉萍听到冯明远跑了进来。

他不知道姜培生怎么会忽然发了脾气,一时愣在原地也不敢动,只听见门外的人怒斥:“怎么回事?我的办公室里怎么会有其他人?”

“司令……”冯明远刚要解释,姜培生又把门用力推开,门“咣”地一声砸在墙上,震得门都在嗡嗡响。婉萍看向姜培生,他脸色铁青、嘴角向下,眼神凶厉得着实吓人一跳。

两人目光对在一处后,姜培生脸色僵了几秒,接着很快缓下来,他抿着嘴唇侧头看向冯明远说:“我这里有很多机密文件,下次哪怕是夫人来了,也不能让她自己进来。否则一旦出现泄密,我讲不清楚。”

“好的,”冯明远点头答应着,从屋里退了出去。姜培生把门重新关上,上前拉住婉萍的手:“没想到是你,被吓到了吧?”

婉萍摇摇头,问:“那边怎么样?南京有为难你吗?”

“我下午要给那孙子写个悼词,其他的晚上回家跟你说吧,在这里不方便,”姜培生揽着婉萍的肩膀,把人送到警卫司令部门外,老胡的车已经在门外等着。

婉萍在家里一直等着姜培生回来,晚上七点多他回到家里,没吃饭就直接上了楼。婉萍推开卧房的门,见人已经躺在床上。

“怎么了?”婉萍坐在床边晃晃姜培生的胳膊,问他。

“这事本来与我没太大关系,现在李的参谋长把事情一交代,把我划拉到他们那伙里面了。”姜培生说着,长叹口气:“蒋总裁的话说得太重,太难听了。我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南京这三天简直像从我身上扒了层皮下来,这事一闹只怕是后面的日子不好过了。”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谨言慎行,千万别再让人再抓住其他的小辫子,否则只怕肉没吃下去就被打掉满嘴牙,”姜培生说完,闷了几分钟,又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婉萍,山东的事情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憋屈。我真心认为不能完全怪李长官,难道张某人不听指挥冒进就没错吗?这事要是换了别人做,未必会有今天这么大的影响,无非就是老头子需要立一个榜样出来,才恨不得把他当战神下凡给我们供着。”

“讲老实话,我不觉得张某人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之前在江西和湖南打小鬼子,总指挥要说也是王司令,哪里轮得到他张某人。说他张某人敢打硬仗,难道我们都是些站不起来的虾爬子吗?上高也好,雪峰山也好,哪一场是他一个人打的?不都是大家通力配合,所有人都在拼命,凭什么就单个他成了英雄名将?再说张某人真像是老头子夸奖得那般神武,他整编美械师怎么会在山东小山包里叫人全吃掉?就这个战术水平有多少值得吹嘘的。”姜培生一说起张某人真是牢骚满腹,他越讲越觉得憋屈,话也是格外多:“我们的军队不擅长打运动战,莱芜战役就已经吃过亏。李长官也是因为这,当时才选择后撤四十里集中兵力、齐头并进。这虽然是个笨办法,但的确能避免被人分段包围吃掉。张某人连这点都看不明白,非想要去打个什么中心开花。他哪来那么大的信心?他指挥着最精锐的整编美械师,跑得那么快,怎么就能确保两翼掩护的部队能追得上。再说了人家要是屯重兵打援,这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张某人就是个脑子一根筋打呆仗的蠢货,上面的总指挥精明他看起来就能干,换一个饭桶总长,那就真是千里送人头的料。”

“什么玩意儿!”姜培生气愤地拳头砸了床垫。他这厢骂完了张某人,转头越想国防部的人也是越气愤,说:“上头都是些什么人,总长就是个粥桶,糊涂蛋,所有的命令为老头子是从!老头子骂我才不胜任,顶多是个中校营长的水平。我看他说不定连个营长都做不好!从抗日到现在,他指挥哪一战哪一战就大败,就这水平还好意思骂别人?真要是给他一个营,当年在紫金山跟日本打阻击,未必就能比我打得高明。他现在做了总裁,有人说过他是才不胜任的话吗?”

姜培生越说越生气,婉萍听着他骂人,简直是心惊肉跳,拉着姜培生的胳膊晃了晃:“好了,好了。”

“没法好,婉萍,我跟你说这事真的没法好。”姜培生摆摆手:“党国内部不是没有有本事的人,只是有了老头子也不愿意用,他就喜欢听他话的,动不动还要亲自指挥。国防部也是摸着他的心思,列出来的阵法都是一字长蛇!这简直就是立正挨打的傻瓜姿势!老头子自己水平不济,输了又把罪过赖在下面的人头上。我看他这破毛病要是不改,将来也不过就是打一仗败一仗,迟早把整个中国都输给人家。”

这些话是越说越重,听得婉萍捂住了姜培生的嘴说:“这话你可再别说了,眼下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别再让埋怨话招来麻烦。”

“唉,这些话都是心里话,只是也没机会跟其他人说,只能跟你发发牢骚,”姜培生摇摇头,扑通又躺回床上:“老头子开了个坏头,现在从上到下就没有人敢说一句真话,大家不是看不懂看不明白,就是不敢说。谁说了谁就要负责,再多的想法,再多的意见,都只能闷在肚子里,否则一不小心几个黑锅甩身上。说白了,你听着老头子的指挥送掉几万人,十几万人也没关系,你要不听他的指挥,赢了你也是违抗命令,输了就是直接法办,这种情况谁还愿意说呀?都争着抢着虚报战功呢!反正已经这样烂了,再烂又能烂到什么地步呢?”

第六十章啄木鸟

5月29日李抵达南京,随后就被保释出来。虽说是免职了,但好歹也没真把人关进去。6月的时候李还收到了一枚三等云麾勋章,听闻消息姜培生和婉萍才终于松了口气。7月的时候,婉萍在梨园遇见了个瞎一只眼的老道士,他瞧着婉萍就大步上前,莫名其妙地讲了一句“滩高风浪舟棹破,日暮花残天降霜。”说完转身就走,婉萍愣了几秒,再想找他问清楚,却怎么也在梨园里找不着人了。这句话具体要怎么分析?婉萍不清楚,但字里行间里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似是要有灾祸。隐隐的不安持续到了8月,瞎眼老道说的灾还真应验了。“怎么可能?这不是胡闹呢?”接到电话时姜培生正在家里吃晚饭,他站在客厅惊讶又有些慌张,挂了电话后婉萍问他出了什么情况,姜培生神色阴沉地摇摇头,直接出门去了警卫司令部。姜培生离开后整整一天都没消息,婉萍想去警卫司令部,但有了上次经验,她也明白自己去了也不过是添麻烦,于是只在家里等他。晚上都是睡在客厅里,想着只要姜培生回来便立刻能知道。就这样等了到隔天的大半夜,婉萍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灯看见姜培生一脸疲惫。“怎么了?”婉萍连忙站起身,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姜培生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5月29日李抵达南京,随后就被保释出来。虽说是免职了,但好歹也没真把人关进去。6月的时候李还收到了一枚三等云麾勋章,听闻消息姜培生和婉萍才终于松了口气。

7月的时候,婉萍在梨园遇见了个瞎一只眼的老道士,他瞧着婉萍就大步上前,莫名其妙地讲了一句“滩高风浪舟棹破,日暮花残天降霜。”说完转身就走,婉萍愣了几秒,再想找他问清楚,却怎么也在梨园里找不着人了。这句话具体要怎么分析?婉萍不清楚,但字里行间里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似是要有灾祸。

隐隐的不安持续到了8月,瞎眼老道说的灾还真应验了。

“怎么可能?这不是胡闹呢?”接到电话时姜培生正在家里吃晚饭,他站在客厅惊讶又有些慌张,挂了电话后婉萍问他出了什么情况,姜培生神色阴沉地摇摇头,直接出门去了警卫司令部。

姜培生离开后整整一天都没消息,婉萍想去警卫司令部,但有了上次经验,她也明白自己去了也不过是添麻烦,于是只在家里等他。晚上都是睡在客厅里,想着只要姜培生回来便立刻能知道。就这样等了到隔天的大半夜,婉萍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灯看见姜培生一脸疲惫。

“怎么了?”婉萍连忙站起身,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姜培生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姜培生没接过水,他坐在沙发上沉着脸,好半天后才对婉萍说:“冯明远是个共党。”

从5月份山东事件后,姜培生就一直在说他平日工作得处处小心,万万不能再出其他事情让人抓了把柄,结果才过两个月,居然出这种事!婉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冯明远跟在姜培生身边又不是一年两年,从民国二十八年算起来足有八年的时间了,他怎么可能会是个共党呢?

“会不会是栽赃呀?”婉萍问。

“你以为我昨天干什么去了?”姜培生揉着太阳穴:“他们的人反了一个,把冯明远供了出来,保密局顺着线索在他家里查出来还没送出去的情报。人证物证据全,还有什么能抵赖的吗?我真是怎么都没想到,这种事情能发生在我身边。我把冯明远当亲兄弟,你知道他把我当什么吗?”

婉萍摇了摇头。

“说起来真是好笑。”姜培生兀自冷笑了一声,对婉萍说:“他代号叫啄木鸟,我在他那边代称‘树’。你别说还挺形象,他那些情报都是从我这儿拿的,可不就是啄木鸟和树吗?我把他当亲兄弟啊,他把我当榆木疙瘩!我前阵子还跟你说张某人是个打呆仗的傻子,好家伙,现在一看我也是个傻子。”

如果按姜培生这说法,冯明远毫无疑问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把别人一番情谊当牛粪烧。但婉萍记忆里他并非这样,记得有一次姜培生醉得认不了回家的路,是冯明远把人送回来的,背着他上楼时还不断跟婉萍说满哥胃疼,等他醒来了记得去医院看看。而且年初姜培生住院期间,冯明远也时常下班后带象棋过来陪他下棋解闷儿。

“会不会是有其他的意思?”婉萍说:“单就这么解释,实在太冷情了。”

“还能有什么意思?”姜培生铁青着脸:“整整八年,到头来我他妈就是个树啊!八年的时间我就是养只猫养条狗,它也不会觉得我是个树,好说歹说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你说今天的事情简直是……简直是……这种事我找谁说理去!”

姜培生气得不行,半天再说不出其他话,最后还是婉萍站起身拉住他的手说:“算了算了,你别想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出了这种事情,我就是躺床上也睡不着呀!”姜培生烦躁又无奈地长叹口气。

“睡不着,躺下缓一缓也好。”婉萍拉着人到楼上卧室,姜培生躺在床上一动未动,整夜未眠。第二天天亮,他便离开家里去了警备司令部,在办公室里屁股没坐稳,保密局的人就又找上了门。

“冯明远的嘴很硬,还得请姜司令跟我们再走一趟。”保密局天津站的魏站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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