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在观察对象走出单元门之后,记录时间,尽量不动声色地尾随过去。与此同时,李姐在楼上留意另外一人的动静,如果可以的话尾随这个人,尽量保持自然,如果条件不允许,就不跟,以不显得像个变态为行动基准。
这就像是两个锅烙三张饼的问题,她们都是普通人,不专业,没有犯罪经验,更没有跟踪人的经验,计划说出来,能实现百分之二十就已经是她们素质了得,最后宗旨就是,收集不到信息也无所谓,先保护好自己。
“最坏的打算就是咱俩被送进派出所之后批评教育,而不是影响三代考公……”谢水流说。
李姐:“犯不着……唉为了个狗斯特,这决心,这事儿弄的,阴间的事儿还得影响阳间,死了也不让人消停,活着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死死活活的,费死劲。”
说完好一会儿,她忽然从脑子里挖出自己攻克的单词:“蛋丝!”
谢水流哦了一声。
“不要蛋丝。”李姐重复,这回谢水流听懂她说的什么单词了。
“这个语境下,应该说,不要die。”
李姐猛地一拍方向盘,砸出个长长的鸣笛声:“不对,我不是冲咱们说的,咱们私闯民宅有什么可die的,顶多是丢人。我意思是,唉,这次好不容易有可能没人死……要是没有人die,就没有蛋丝。没有蛋丝,但是有狗斯特,然后咱们拿到信物,不是更好?”
谢水流:“真庆幸中国不用片假名。”
“什么玩意儿?”李姐没听懂,但也知道不是好话,“说我发音不好是吧?我这是刚学,刚学了发音就不好,说多了就好了。”
猫喵了一声,谢水流立即提高警惕看四周,发现猫只是随意叫了一声。
猫叫打断两人闲聊,速度加快,很快就到了。分头行动,谢水流把猫交给李姐,李姐紧紧拉着绳子,猫也不反抗,任由李姐抱狗似的把它抱走,蹬蹬蹬几步上楼去了,谢水流坐在楼下等着。
过了一会儿,李姐传来一张照片,是两个人合照。
“两个人一起出的门。”
谢水流一边看手机一边摘掉自己身上的猫毛,偷偷看着单元门里走出来的人,和照片对上了。
是一对母女,女儿看起来不像个刚上初中的孩子,个子已经窜得很高,目测一米六五,母亲和她个子差不多。女儿穿着校服,母亲打扮很年轻,穿着包臀裙和坡跟鞋,母女依偎着有说有笑地往外走——说是有说有笑,大都是母亲在说笑,说一些网络上的梗和周末想在家里试试烤面包。女儿安静聆听着,像是熬夜写了二百册作业似的,眼底和谢水流似的一片青黑,没什么精神。
谢水流装作对着一棵树自拍的样子拍了下这对母女,好消息是,放大看,能看到女儿胸口的校卡上的名字:赵馨然,初一年级。坏消息是,虽然母亲胸口也挂着工牌,但正好翻到另一面,没看到名字。
她自拍完,一边留意着这对母女的动向,一边打开地图飞快地划拉几下,大喇喇地跟在了两人后面,因为不敢离得太近,听不清她们说什么。她远远跟着,这两人也没有什么警惕,一路都没有回头,也没停下,步速很一致。到了一个大转弯,母亲忽然回过头,谢水流立即举起手机发语音,顺带遮住半张脸。
“吃什么?包子还是馄饨?赶紧来吧我给你占座。”
这条路再往前走几十步就是一家早餐店,谢水流发完语音继续低头玩手机,那个母亲似乎也不是觉得后头有人,只是回过头随意看看,总之没有暴露什么,过了红绿灯,和女儿分开两路往前走。
她去的早餐店的方向只能和女儿一起走,她只好给李姐发微信,拍了个照,刚想让李姐赶紧来跟上那个母亲,李姐的消息就弹上来。
李姐:吃包子。
算了,下次再追那个母亲,她索性直接去了早餐店,女儿头也不抬地往学校那个方向,背着对她来说有点沉重的书包往前走,谢水流匆匆买了几个包子和两杯粥。人已经跟丢了,但远远看见了赵馨然进学校门,中间没去过别的地方,在学校门口她记录着上学和放学时间,给李姐发了定位,等李姐过来把包子递过去,两人边走边吃。
“当妈的那个,我没拍到工牌。”
“我拍到她公司了。”李姐放大又放大,给她看,女人的制服领口有一个logo,以图搜图没搜出来,李姐说到时候进写广宇大楼慢慢核对,不急。
又点评说这包子不好吃,希望谢水流到时候能弥补她。
“今天进展很顺利,两个人都拍到了,明天可以再看看,如果明天也是一起出门,那就好说了。咱们分头行动,尽可能安全地收集更多线索。”谢水流做了下总结,李姐说:“那明天就不用起这么早了,稍微晚个半小时,省得一直玩手机,还没饭吃。”
“知道了,”谢水流知道李姐的意思,“我会做饭的,你来就好了。”
一只猫03
谢水流和李姐用两天时间这么小的样本就概括出来这母女两个人的生活轨迹:
早上七点半左右一起出门。
母亲黄丽丹在广宇大楼723一家叫做绣玉佳品的饰品公司做一个小leader,下班时间是下午六点,但会稍微耽搁一些,没有过度加班,这两天都在七点前回了家。
女儿赵馨然在思德中学初一年级上学,下午五点整铃声响起,半个小时内从大门走出来,到家的时间和她妈妈差不多,谢水流算算距离觉得路上耽搁了,于是这天就在校门口等着,又换了一身装扮,风衣和帽子,只差叼个烟斗就在s福尔摩斯。她真想租个小孩每天接送她上下学,这样自己蹲在校门口的时候就不至于像个坏人,也或许是她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