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水流连忙蹲下,闵瑜坐的凳子下面什么也没有,她抬起脸,闵瑜指了指徐有强的桌肚,她连忙去把东西都拿过来,闵瑜拿出图钉,又拿出胶水,重重地在桌子上一墩,终于按捺不住地动手戳她脑门,又指指自己屁股下面。
“你坐的凳子上有图钉和胶水?”谢水流明白了,慢慢用嘴型确认着,闵瑜点头,又劈手夺过她的手机,在备忘录里打字给她看:
“凳子上的钉子有倒钩,我站起来,屁股肉会被扯掉,我倒是不会疼,但尸体本来状态不太好,又是下肢,我怕贸然撕开,容易散架。”
谢水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把闵瑜面前的桌子掀开看桌肚里,闵瑜不方便弯腰那么低,她倒是看得很清楚,桌子里有一些干虫子尸体,别的桌子里没有,还有一些胶水粘过的纸页被撕开的痕迹。她仔细照了照残余的纸页,忽然看见桌腿的裂缝是刀刻过的,仔细看过去,看见在贴着桌肚最下层的高度,桌腿上刻了两道凹痕,一道上面画了个小人,旁边写着小字:李小个的身高,还用墨水涂黑了凹槽,所以另一行凹痕哪怕很深,想要划烂这行字,也没妨碍谢水流看清。
李小个在补习班被欺负了,而结合面馆里发现的老师评语看,在学校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或许已经摸到鬼信物的边了,怨念,校园暴力……之类的,大概是这类社会议题吧,谢水流心里想,但还是没有具体的思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似乎不是这回事,如果是校园暴力,她们应该去学校找鬼信物才对……她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想着,咬了下舌尖把思绪拉回来,连忙发消息给李姐:大概是六点左右,刚进入补习班没多久,我听不见声音了,发现李小个疑似被同学欺负,速来补习班集合!
李姐还没回,谢水流又转脸看向闵瑜,闵瑜正为自己阴差阳错地坐在李小个的座位上生气,面色很不好看,谢水流忽然有个想法,立即吞回去了,四处看看,忽然蹲下来解闵瑜的鞋带。
闵瑜说什么,她听不见,但她知道闵瑜不高兴,因为一只脚已经踩在她肩膀上要踹她了。她连忙比划着解释,她是要用鞋带拴起来,把凳子绑在闵瑜的腰上,这样闵瑜还能自由行走。
她比划得传不传神她自己也不知道,但闵瑜肯定是听懂了,抢走手机写:杨枝甘露不是有绳索吗,你拆鞋带干什么!
正打字,李姐的消息弹过来了。
“饮料小姑娘不见了。她一直不太说话,你发消息,我才发现听不见声音。”
闵瑜把字删掉了,谢水流在她打字的时候看了下屏幕,诧异:“你什么时候用九宫格了?”
闵瑜说了句什么,但谢水流没看清嘴型,李姐又发来消息:“要不你们过来?我怕我走开,小姑娘回来发现我不在。”
“那行,我们过去找你吧,等找到她之后加她好友。”她们没有杨枝甘露联系方式,这会儿也无法联络,谢水流看闵瑜被困在凳子上的样子刚想说让闵瑜等等,但转念一想——闵瑜现在也没有手机!
只好再次蹲下,自己穿的鞋子没有鞋带不太行,仔细看看闵瑜的虽然影响不大但鞋带又细,支撑力不强,思来想去,她目光对准了闵瑜的腰,指了指。
闵瑜:?
谢水流冒着被闵瑜把头拧下来的风险,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把自己贴在闵瑜的腰上。
闵瑜一定是骂了什么,但谢水流一个字也听不见。她凑近了,用手机一晃,开始解闵瑜的裤腰带。
一巴掌就扇过来了,照着头顶就是一记,谢水流已经拆开卡扣,把腰带抽了出来,闵瑜正大翻白眼,却不骂人了,气鼓鼓地咬紧牙关看她把腰带的卡扣松了又松。谢水流自己编的腰带,因为当初编腰带的时候材料没估计好,明知闵瑜腰不粗,愣是编得能绕闵瑜四五圈,也就是闵瑜没嫌弃,开开心心地天天缠着,这会儿居然派上了用场。
穿过凳子绕了几圈,把凳子固定在闵瑜屁股上,因为栓得紧,裤子也没被扯掉。
谢水流鼓励:“闵瑜,站起来试试看能不能活动。”
其实这会儿她自己说话,感觉音调有点变形了,听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非常奇怪,也不知道闵瑜能不能理解,理解不理解倒是无所谓,李姐已经很急了,消息发来催促:“你们人呢?”
“快了,闵瑜这里出了点问题,等我过去。”
闵瑜补了个巴掌给她,在她胳膊上狠狠拍了下,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像个滑稽的怪物,人家蜗牛是在背上背着家,闵瑜却是屁股上长了个怪物,本就不方便活动的身体更不方便了。
谢水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敢了。
谢水流给李姐发消息:“接下来也不要分头行动了,慢就慢点,大家一起找线索吧,你那边还好吗?”
“完全ok。”消息收到,谢水流拿好手机,扶着闵瑜,呛人的尸臭和香水气混杂在一起,她头昏眼花,但也咬牙撑下来了,闵瑜拖着个凳子,谢水流扶着这个怪物,蹒跚着走出补习班。
刚走出去,李姐的消息又来了:我刚刚琢磨了一下,按你说的六点大家听不见声,那我估计杨枝甘露应该是能听见声音的时候出去了,忽然就听不见声音了,一个人也挺危险的。
谢水流:也可能是自己去别的地方行动了,这些都无所谓,只是本来一嗓子的事情现在只能靠微信了。
她又想到了,松开闵瑜走回补习班,翻了翻,居然还找到几只勉强能用的油性笔,在白板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