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继续逃避,那她就是违背自己最初的选择了。
于是在阳光明媚的一天,明桑霞敲响明司暮的门,“娜佳,跟我来。”
明司暮不明所以地跟着她来到2楼,在会客厅里,她亲眼看着明桑霞扭动机关,一个保险箱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是什么?”
明桑霞没说话,自顾自地把保险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饼干盒,明司暮勉强从这个老旧的饼干盒上认出它的品牌,她记得这个牌子的饼干老早之前就停产了。
因为最近一直在问加莉娜的事,她第一时间就想起加莉娜曾经很爱吃这个牌子的饼干,知道这个饼干停产的时候,加莉娜还特意为这个饼干宿醉了三天,说什么为了她逝去的爱。
明桑霞双手捧着铁盒,姿势郑重,神情随意地递给明司暮,明司暮没接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是加莉娜仅剩的骨灰。”明桑霞说。
明司暮刚伸出来的手一顿,“她的骨灰不已经撒出去了吗?”
“而且为什么要放在这里?我记得她当时不是被放进了骨灰盒里吗?一个黑色的骨灰盒,后来又被你放到了一个很贵的白色骨灰盒里。”
明桑霞一言难尽地说:“这是她自己的要求,她说她很喜欢这个饼干,虽然已经停产了,但她觉得或许被放到这个饼干盒里,她死了之后还能吃到。”
“我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把她放到骨灰盒里了,但是后来我连续三天梦到她拿着这个饼干盒子看我,我妥协了。”说到这个,她的脸色都变了。
“这个饼干盒还是我特意让人去找的,结果后来在你家又看到了一样的饼干盒。”
明司暮把饼干盒接过来,她不自觉地用手抚摸盖子,“我以为骨灰早就撒出去了。”
“大部分都撒出去了。”明桑霞说:“还剩下最后这些,你可以打开看看。”
“这些是留给你的,我遵守和她的承诺,在你长大的时候把她最后的骨灰交给你,撒出去也好,留在身边也好,都随你。”
“她还说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她需要为你负责,但你不需要为她负责,所以遵循你自己的想法就好。”
“她说她很爱你,还……”明桑霞停下来,“算了,你自己听吧,我会把那段录音发给你。”
“娜佳,前几天你问我,我是不是因为加莉娜才把你带回来的。”明桑霞微微抬起头,经常没有起伏、没有情绪的语调里染上了感情,“我承认我确实是因为加莉娜。”
“我和她是朋友,而你是我朋友的孩子,她死前都那样说了,于情于理我都该照顾你。”
“但我对你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感情,那个时候我确实是心疼你的,包括之前也是,所以我对你多加照顾,还特意在你家附近留了人,就是为了方便照顾你。”
“对我来说你是加莉娜生命的延续,我之前一直不承认这一点,也不敢去面对,但现在我必须承认。”明桑霞点了几下头,“我对你的爱确实有加莉娜的原因。”
“不过娜佳,你也别多想,我依旧爱你。”明桑霞放低语气,“娜佳,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家人了。”
她对明司暮的爱是叠加的,有对加莉娜的,还有对明司暮本身的。
明司暮摇头,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说什么,而她的双眼将她的难过暴露,明桑霞往前走一步,“娜佳,我舍不得你离开,我很担心你会像加莉娜一样,从我的生活里彻底离开。”
看到明司暮难过,她比明司暮还要难过,还要痛苦,“是我的错,这只会让我和你都被束缚。”
明司暮还是没说话,她用写着难过的眼睛望着明桑霞,眨了下眼,倔强盖过难过,她一声不吭地离开,牢牢地抱着怀里的饼干盒。
有些硌人,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一阵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明司暮把自己关进卧室,特意设置的铃声响起,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明桑霞发给她的录音。
她点开录音的同时,楼上的明桑霞点下了删除键。
这段录音不长,毕竟是临死前的遗言,明桑霞又特意把她说的那些话剪掉了,只听了一个开头,就唤醒了明司暮早就遗忘的记忆。
她早就忘记的声音在她的心里响起,这段遗言听着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短暂的录音,至少有一半是加莉娜交代自己的后事,只有那么几句是留给她的。
说什么她是她最爱的女儿,当然是最爱的了,她只有她一个女儿。
还说她对不起她马上就要死了,以后就不能照顾她,陪着她一起了,说得好像她之前很照顾她一样。
说很抱歉让她和她一样死了可以依靠的家人,不过她已经给她找了新的能依靠的人,所以她又说明司暮是幸运的,至少比她幸运。
加莉娜的语气刚伤感起来,她的声音就有了卡顿,她骂了两句手机不结实,最后又说了一句,“该死的酒鬼!”
这是她给这个世界留的最后的一句话。
明司暮脸上还挂着眼泪,笑着说,“酒鬼骂酒鬼。”
搞砸一切的吻
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明司暮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包裹,在今天,她无法否认她想念加莉娜。
奇怪的念头左一个右一个,明司暮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明桑霞。
思念、悲伤、愁闷……各种情绪交错,糅杂在一起。
在最初的思念退去,明司暮变得颓丧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又为什么会这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