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千楼那双凤眸紧缩,也只一瞬,抬手捏住牧逸的下巴,让他的脑袋动弹不得。
温千楼嗤笑一声,矢口否认。
“孤非男人。”他回头看向一旁紧张的阮玲珑,“孤于乐嘉帝姬在大邺种种过往,皆是假的,也多亏了乐嘉帝姬的那块玉牌,孤才能在大邺皇宫之中若入无人之境,才能如此顺利拿到山河图。”
阮玲珑瞧着温千楼眼中的决绝,她忽然感觉心像是被针扎,捂着心口疼痛难忍,眼尾泛红。
她一直在等,等温千楼有朝一日能说出苦衷,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迫于无奈。
今日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了答案,却是自己不愿听到的答案。
如此也好,她便能心安理得,做太子妃了。
阮玲珑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哽咽道:“是我痴心妄了,温千楼,你不愧是大兖最好的探子,将众人骗的团团转,可笑的是,连我也当真了。”
温千楼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中,阮玲珑话音落下,她便向一旁倒去,牧逸挣脱身后的锦衣卫,将人稳稳接在了怀中。
温千楼只能眼睁睁瞧着牧逸将人带走。
“温千楼,从今往后,乐嘉帝姬便交给本太子照顾了。”
阮玲珑一直忧思过甚,又听耳听到了温千楼所说的绝情话,急火攻心,便又一病不起。
梦魇中,温千楼那句话反反复复在耳边回荡,阮玲珑身着红色嫁衣,又看到皇祖母痛心疾首的模样,怨恨自己不争气。
眼角的泪是止不住的流。
云生守在她的榻旁,满是担忧,她还从未见过病得如此厉害的人,这一睡便是好几日,唤都唤不醒。
她以前还觉着自己在外浣衣为生,手上的伤口裂开,便已是人生至苦,谁料乐嘉帝姬,身心都备受煎熬。
阮玲珑在梦中苦苦挣扎许久,才从痛苦梦境中醒来。
整个人病殃殃的,六神无主,勉强吃些米汤。
云生蹲坐在榻旁,双手搭在榻的边沿上,抬着头询问道:“乐嘉帝姬,听闻镇上来了戏班子,若不然,云生去请示太子殿下,您看看戏?”
阮玲珑叹了一口气,算是给她一个反应,目光有些呆滞,转头又望向窗外的风景。
只要一闭眼,温千楼的声音便在耳旁,震耳欲聋。
阮玲珑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有气无力道:“太子殿下何在?若不然,你去请来他,陪我说说话。”
云生赶忙站起身来,“好好好,云生这便去请太子殿下!”自己守着帝姬好几日了,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温千楼从大夫那里得知,她是受了刺激,病又复发了,也不敢轻易出现在她的眼前。
看着云生欢快得似鸟儿一般,朝着牧逸的厢房跑去。
自己只能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牧逸走入阮玲珑的房中,紧闭的房门之后,他们二人定然相谈甚欢。
柳如弃出现了温千楼的身后,抱拳恭敬道:“督公,按照原先计划,此时咱们已回王庭,但……乐嘉帝姬病情不稳定,朝中又有人在捣乱。”
“孤知晓了,待日落便启程回王庭。”
他风姿特秀
阮玲珑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东边隐约能看到有几颗星星闪烁,小小的驿馆院中灯火朦胧,能看到锦衣卫的黑色身影从灯笼下跑过。
温千楼腰间佩剑,他扶着剑柄回头看向阮玲珑所在的厢房,哪知晓她亦看向楼下。
四目相对的瞬间,二人各自收回了视线。
温千楼的身影没入一片夜色中。
阮玲珑淡淡道:“云生,把窗户关上。”
云生虽胆子小,但还是架不住好奇,她匆匆向外扫了一眼,院中空无一人。
牧逸叩进入了屋中,看到阮玲珑平安无事,便放下心来,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欢喜,谁成想一个阮玲珑竟逼得权倾朝野的督公退步。
方才他瞧见温千楼带着锦衣卫的一些人先行要回王庭,自己也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如今他不在了,其他人便要事事听从自己的吩咐了。
“玲珑,方才听云生说你想见我,我便来了。”
阮玲珑微微点了点头,看他有些拘谨,轻声道:“你随意便好,邀你前来,就是为了婚事,不知婚事定在了何时?”
牧逸显得有些激动,双手放在大腿上,用手掌来回摩挲着布料,“前几日我飞鸽传书回王庭,钦天监应快算出时日了,你且耐心等等。”
牧逸脑海中已有美好幻想,他想到自己与阮玲珑面对文武百官,拜堂成亲,往后相敬如宾白头偕老的模样了。
自己可以不过问朝堂之事,便这么与阮玲珑携手走下去。
阮玲珑看到牧逸的神情,已将他心中所想猜到了七八分,只怕他是要误会了。
阮玲珑轻咳了两声,开口道:“邺兖两国才达成协议,我本就是为和亲而来,只盼能早日成婚稳定局面。”
她的身体时好时坏的,说昏厥便昏厥过去,生怕自己有朝一日撑不下去,命丧黄泉。
自己视牧逸是同病相怜的朋友,她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往后牧逸定不会只有自己一人,也绝不可能将自己的心交付于他。
牧逸讪讪笑了几声,“原来你是为了此事才与我成婚的,我还以为你……”他站起身来故作轻松,“不妨事,我明日再写一封信传入王都,再催催钦天监。”
阮玲珑颔首一笑,“那便多谢太子殿下了。”
牧逸掩去眼神中的失落,转身离去。
待牧逸离开,阮玲珑便早早歇息,她望着对面桌上的灯火发愣,辗转反侧,只要合上眼,脑海中皆是自己与温千楼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