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推半扇轩窗,阮玲珑站在他的身旁,向下看去人们忙忙碌碌,向远眺望还能看到皇宫城墙之上的那口青铜钟,更远处是青山覆雪与天相连。
她伸手接住一片从屋顶被风吹落的雪,吐出一口雾气,“我在都城许久,竟不知来福酒楼之上还有这中景色,温千楼,你是如何寻得这么好的地方?”
温千楼负手顺她的视线向远处望去,“我成为状元郎那日,便有人邀我到此酒桌浅贪。”
上菜小二默默将菜品上齐,阮玲珑回过头看向满桌珍馐,看手艺倒是能与皇宫的御厨一较高下了。
阮玲珑寻思着,窗外风景美不胜收,此处还十分安静,想来花销不少,“看来那人也有惜才之心,想与你结交一二。”
温千楼看着她清澈如水的杏眸,阮玲珑她怎么什么都不懂,手不自觉覆在她的后脑上,“放榜之后不少高门大户,都会带着府上小厮去榜下捉婿。”他脸上狡黠笑意一闪而过,抬手便给她一个脑瓜崩。
阮玲珑捂着被弹疼的地方,眼睛瞪得圆圆的,“温千楼!”
他微微俯下身靠近阮玲珑的面庞,四眸相对,“亏你想的出来‘结交一二’,若非是陛下做媒,想来现在我已是别人的夫婿了。”
有的人十分中意抢到的女婿,不出一月便让其与自家小女成婚了,若再心急些的,半月就成了一家人。
温千楼觉着阮玲珑受这一下并不委屈,谁让她现在对自己心不在焉的。
“不过……”阮玲珑悄悄勾起他的小拇指,语气都带着几分期待,她看向温千楼时候眸子都在发亮,“我们也快成婚了。”
“是啊!”他语气有几分感慨,“我们也快要成婚了。”
阮玲珑此刻看向温千楼时,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温千楼有些心虚,拉着她坐在了桌前,夹了一筷子折耳根放在了她的碗中,轻笑道:“不知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在翰林院已是修撰,又有陛下赏识,我再熬上个十年八年,封侯拜相迟早的事……如此大好前程,我怎会舍得。”
旁人都说自己攀上了高枝,说难听点就是年纪轻轻便软饭硬吃,那他便让那些人瞧瞧,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平步青云,是何种畅快滋味。
阮玲珑勉为其难吃了一根折耳根,“本帝姬就是再借你一万个胆子,你也铁定不敢悔婚。”
“是是是!我胆小如鼠,怎敢违背乐嘉帝姬之意。”
二人在来福酒楼用饭,厢房外的暮雪进厢房禀告,宫中送来了贺礼,其他皇子帝姬也差人送了贺词和礼物,恭祝乐嘉帝姬十九岁生辰,暮雪趁着温千楼在厢房外与熟人说话,将一封红帖交到了阮玲珑的手中,脸色不大好看。
阮玲珑接过帖子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往日暮雪都会替帝姬将帖子验一遍,解释道:“这是文惠帝姬送来的贺词,帝姬……您还是自己看吧!”
贺词虽祝她生辰快乐,但往后看,旧事重提,一直劝她解除婚约,说尽温千楼与温婉的坏话,她听闻门响便将红帖合上。
温千楼抬手轻碰她的额头,“脸色怎这般不好看?不会是生病了吧?”
阮玲珑嘴唇泛白,将帖子递到了温千楼的手中,“是我那三姐姐,她不看好你我二人的婚姻,便一直劝我想尽办法寻父皇退掉这门婚事,起初我不喜欢你是真,但现在喜欢你也是真。”
温千楼潦草看了一眼帖子,将手放在了阮玲珑的手背上,语重心长道:“反正我要娶的人是你,她说她的,你也莫要不高兴了,我在都城郊外还与人约了一处庄子,咱们打马球去。”
阮玲珑闻言站起身来,“好!今日我便要打个痛快。”
二人从后巷御马离去,阮玲珑瞧着庄子前只停着几辆马车,门前是两只威风凌凌的石狮子,台阶一路向上延伸,瞧着倒是气派。
温千楼将缰绳交给了看门小厮,叮嘱道:“你先行,我去跟此处的庄主打个招呼,一会儿便来。”
阮玲珑颔首而笑,“好。”
檐下风铃随风而响,温千楼轻车熟路穿过长廊,小厮将人带到厢房前,四处观望无人后便轻轻合上了门。
屋中之人闻声摘下兜帽,转过身来,望着温千楼时凤眸微弯,邀他入座,二人面对面跪坐在茶桌前。
她将倒满热茶的茶盏推到温千楼的面前,目不转睛盯着他,“几日不见,兄长倒是瞧着憔悴了许多。”
温千楼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我要的东西可寻来了?”
“兄长瞧瞧,按照你给的图,将和田黄玉打造成了双兔抱萝卜的模样。”温婉犹豫着将玉佩拿出,也不知温千楼是否满意。
自从他知晓帝姬的生辰,便一直想着送生辰贺礼,思来想去还是觉着玉佩才能配得上她。
“甚好。”温千楼当初就在寻思阮玲珑像一只白兔,偶尔有些小性子,但自己见了她还是会欢喜,也不知她见此物会是何模样。
他满是期待将红色穿过圆环,又配了一只红色的穗子,“近日劳烦你了。”
“温婉不敢当。”
女子厢房,身着骑服的贵女们三三两两围坐,轻声交谈,婢子将她领到了一间无人的厢房,暮雪已去寻骑服。
门前阮琼华一袭浅粉色骑服,低头整理着肩袖,不经意间看到阮玲珑独坐桌前用茶,“玲珑,当真是巧。”
“三姐姐巧啊!”阮玲珑起身笑颜相迎,她帖中说话虽难听,但毕竟还是她的姐姐,往后还是要少不得来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