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阮玲珑漫不经心掀开暖脚炉的金丝镂空盖子,用夹子夹起一块木炭放入火盆中。
她这香车也只坐过温婉一人外人。
阮玲珑瞧着温婉偷偷抹泪,心中几分不悦,倒还真是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温婉既让自己背负了骂名,那便如她所愿。
“加炭火这种事,还要本帝姬亲自动手?”
温婉惶恐跪下,从阮玲珑手中接过夹子,咬了咬唇,“是奴家的错,任打任罚全听帝姬的。”
阮玲珑靠着软垫双手抱臂,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温婉姑娘,本帝姬听闻你在烟波楼中是弹琵琶的,不知你与温千楼是如何认识的?”
温婉听闻帝姬的声音近在咫尺,心中很是慌张,谨慎小声回话,“回帝姬的话,奴家能认识温大人,全然是一个意外。”
她七月时登门为李员外贺寿,待到众姐妹献艺结束,已是后半夜了,她出恭回来,后台厢房已空无一人。
李员外府邸大得很烛火昏暗,她迷路像个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谁料被醉酒的登徒子给拦住了去路。
她对阮玲珑轻声道:“奴家这种人出生低贱,哪敢招惹那些公子哥,不敢反抗,得亏是温大人路过出手相救,才得以保住了清白。”
阮玲珑闻言才知晓,原来温千楼早已与温婉相识,若不是父皇赐婚,她大概不会与温千楼在一起。
原来,自己才是那第三人。
她心中的怨气突然消散。
温婉不顾性命之危也要替他作证,若非他们之间有情,岂会相护。
阮玲珑伸手将人扶起,她方才好像太凶了,“是本帝姬错怪你了,待此事过后,便送你出宫。”
阮玲珑知晓喜欢是装不出来的,纵然温千楼给自己送梳子还有簪子,或许只是为了应付父皇他们。
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再纠缠下去便没意思了。
温婉正要跪下叩首谢恩,阮玲珑忽然伸出手拖住了她的胳膊,“谢便不必了。”
阮玲珑曾经一直想问温千楼,为何她堂兄遇刺的夜晚,他会出现在烟波楼。
当初难以开口,阮玲珑怕温千楼是个烟花之地的风流常客,害怕自己会对他失望。
听温婉一番解释,阮玲珑如负释重,如今他们二人也不过是互相依附的关系。
温婉跟随阮玲珑入宫,倒成了福满宫的座上宾,吃穿用度样样挑不出错出来。
暮雪只当偏殿中来个一个不干活偷懒的宫娥,从不给她好脸色。
福满宫的宫人有时怠慢温婉,但被阮玲珑知晓还是斥责了一顿。
阮玲珑将自己关在福满宫中,不愿外出,日子一久,佛经她竟能看下去,偶尔还会将抄送几本佛经送到康宁宫去。
大雪之日,暮雪顶着一头白雪入了殿中,温了酒水送到帝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