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珑乃陛下阮秦天的老来得女,又是皇后所出,是捧在掌心宠着,宫中的皇子帝姬,就数阮玲珑最小。
人美嘴甜,时常哄得皇太后笑不拢嘴,皇后也舍不得将她嫁出去,如今二九年纪还待字闺中。
只因太过宠溺,阮玲珑至今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女红极差,针全扎自己指头上了。
现下就是见树就爬,见墙就翻,好在品性不坏。
皇后见阮玲珑性格如此张扬,行事无帝姬之风,便拘着她不许出福满宫,先磨磨性子再好好学习宫规,园外还有侍卫守着,生怕她翻墙跑了,终归棋差一招拦不住她。
三位帝姬莞尔一笑,阮玲珑怎么感觉……脊背一凉?
昭阳帝姬将桂花从水中捞出,含笑道:“不过如今宫中传遍,中秋夜宴父皇和母后要给你择婿了。”
阮玲珑指着自己,差异道:“择婿?给我?”
往日宫中有什么风吹草动,阮玲珑是第一个知晓的,昭阳帝姬有些惊讶,“这么大的事,你竟不知?”
阮玲珑“蹭”得站起身,“给我择婿?那……那皇祖母知晓吗?”
三位帝姬摇了摇头。
嘉宁帝姬解释道:“方才倒是没听皇祖母提起,不过婚姻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在宫中多留两年能承欢膝下,可见父皇母后有多疼爱你,姐姐们可没有你这福气。”
阮玲珑知晓二姐姐话里有话,她寻思了一番还是净了手,“几位姐姐等我回来,晌午一块用膳,我去寻皇祖母。”
阮玲珑去屏风后换了一身宫娥的衣服,让暮雪拿着自己的令牌,二人一道溜出了宫殿。
阮玲珑捏着裙摆,一路朝着太后的宁德殿小跑去。
暮雪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帝姬,等等暮雪!暮雪实在是跑不动了……”
她回头道:“那我先行!一会儿你去宁德殿寻我。”
回廊的拐角处,阮玲珑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对面的人身手矫捷,只是踉跄后退半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要摔在地上,手腕上的一道力助她稳住身形。
也只一瞬,对面的人松开了手,他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负手而立,倒是个君子。
阮玲珑抬首打量着他,人若翠竹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剑眉斜飞入鬓,凤眸微弯,如山中明月。
“宫规有云,宫人不得疾跑,见贵人需站至旁侧垂首行礼。”
他打量起眼前的宫娥,大抵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也没打算让她去领法,但瞧见她的容貌时,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淡淡道:“下不为例。”
阮玲珑闻言很是敷衍的行了一礼,“知晓了。”尔后疾步向前走去。
阮玲珑一阵腹诽。
年纪轻轻,一张口便是老秋气横,与学堂那位太傅不相上下。
暮雪抄近路追上了自家帝姬,阮玲珑回头看向渐远的红袍男子,他又挪了位置站在悬廊的栏杆旁,不过多时,身旁又多了一位同穿红袍的男子。
阮玲珑打量着那些人,“暮雪,你可识得此人?宫中来往的朝臣我也见得多,怎从未见过他们?”
“回帝姬的话,暮雪也是斗胆猜测,那几位大人应是今年开春殿试后授了官位的进士,您禁足于福满殿许久,觉得眼生也是应该的。”
阮玲珑未多想,提着自己的裙摆小跑着穿过红墙小道,直奔宁德殿去。
她在宫中行事出阁,身着宫娥的衣服,但顶着一张惊艳的玉容,侍卫和宫人一眼认出是乐嘉帝姬,见怪不怪,纷纷避让行礼。
阮玲珑脚刚迈过宁德殿的门槛,本在偏殿插花的太后便听到了阮玲珑的声音,赶忙让宫娥带她来寻自己。
“玲珑拜见皇祖母!”
她乖巧跪在太后面前行着叩首礼,额头还未点地,便被太后扶起身坐。
“快些起身,让哀家好好瞧瞧丫头是不是瘦了,你已有小半月未来宁德殿看望哀家了……是不是又做了坏事被罚了?”
阮玲珑依偎在皇太后的怀中,撒着娇道:“皇祖母,玲珑不过是翻了墙头,母后便下了禁足令让我反省,可皇祖母……父皇和母后说要给我择婿,若我成婚,只怕以后许久才能见您一面呢!”
太后听出了阮玲珑的意思,小算盘打的响,是来告状的。
太后也是舍不得她嫁人,拍着阮玲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傻孩子,你已年岁不小了,还有身处皇室的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阮玲珑恳求看向太后,“皇祖母!”
“以前什么事哀家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可你的婚事,是哀家与陛下皇后再三商议过的。”
太后理了理阮玲珑额前的碎发,解释道:“你的父皇母后也是先帝赐婚,如今不也相敬如宾恩爱的很,放心,你未来的夫婿定是天底下最优秀之人。”
阮玲珑想到父皇时常陪着母亲一起散步、对弈、打捶丸……
她见母后脸上笑意从未停过,寻思了一番,若成婚后有这样的人陪自己一起玩,倒也有趣。
但转念一想,换个人,那暮雪也能陪自己玩,表面应声道:“玲珑听皇祖母的。”
“这才对。”
皇太后见阮玲珑身着宫娥的衣服出入宫廷,实在不雅,便让她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阮玲珑身着金丝绣蝶百褶裙,头戴金珠红玛瑙的发钗,不施粉黛靡颜腻理,唇红齿白的,煞是好看。
阮玲珑照着镜子转了一圈,腰间新添的红翡环佩发出声响,站在太后面前行着万福礼,“多谢皇祖母。”
太后出身大族十分看重教养礼仪,她听到环佩之声眉头微皱,本意将珍贵的红翡环佩赏赐给阮玲珑,是让她走路能端庄些,她倒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