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日日夜夜,他看见她伤心的模样就冲动,看见她落泪就更兴奋,他放不下也控制不住,他像个心虚的强盗,只能在这些事上证明自己,证明清清还完全属于他。
他想要清清爱他,怜他,但是没有这些,好像也没事,他会守着她,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他不信清清会忘不掉那个男人,他不信清清会对自己没有一点真心。
明明马上便要到灯节,府中上下却像冰窖一般,没人敢喧闹,也没人敢说起清夫人的事。
虽然主屋里时常要热水,但是大家都知道,将军像是疯了一样,他们二人恐怕再也回不到从前。
终于等到第四日,君卿迎来了转机。
竹喧像往常那样来给她送饭,却在闲聊时忽然塞给她一把钥匙。
“姑娘,这是我从琼楼那里偷来的,府中东南角门的钥匙。”
君卿瞬间知道她的意思,但是,若是自己跑了,竹喧这傻丫头怎么办?
“姑娘,我知道你不愿待在将军府,你走吧。今夜将军在驿馆接人,听说有京中人来了,想必将军要很晚才回来。”
君卿如获大赦,是接自己人来了!她拉住竹喧道:“竹喧你和我一起走吧!”
竹喧摇头:“姑娘,我的卖身契还在府中,走不了的。而且府中各位姐姐对我很好,我不想走。”
君卿心道,卖身契这件事很好说,但是竹喧若是不想跟自己走,那也没办法。
但是君卿还想再试试。
“竹喧,你先前跟着我,所求为何?”总不可能是求府中姐妹待她如何吧。
竹喧愣了片刻,如实说来:“姑娘,我在府中本是扫地的。但是我不喜欢扫地,夏日里有蚊虫叮咬,烈日炎炎,冬日里有寒风大雪,手上都是冻疮。”
“我想舒服点,想赚更多钱,给我娘花。”
说着,她的情绪低落,抹了抹眼睛道:“可是我这个月多赚了些钱,我娘却花不到了。”
君卿知道失去母亲的苦楚,道:“但是你娘知道你现在有足够的银子,有能遮风挡雨的屋子,不用再扫地受苦,会欣慰的。”
竹喧点了点头。
君卿道:“你难道不怕我跑了以后,你又要去扫地?”
竹喧不答,只道:“姑娘,趁我还没后悔,你快走吧!”
君卿不再啰嗦,她确实怕竹喧后悔。趁着夜色深深,府中人休息了,只留了句:“好竹喧,你等我。”便离开了主屋。
原来竹喧所求这么简单,那自己给她便是,只是现在还不能说,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做定夺。
君卿知道元一被关在哪间厢房,是陆彻发疯的时候告诉她的,她趁着月色偷偷打开厢房的门,只见元一脸颊一块青紫,嘴角有些破了,正警惕站在门前,看见是她,便是一愣。
“元一,京中来人了,我们彻底得救了,快走!去怀石巷!”
元一以为君卿还不打算走,目光焦急,拉着君卿袖子道:“殿下,一起走吧。”
君卿笑道:“你当我傻吗,都到这一步了还不快跑!我去东角门等你,你去书房,北墙左数第二架书柜第三层正中间,按动那枚香薰摆件,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是我的金印,帮我取来。我们东角门汇合。”
元一听见她要与自己一起走,不用再受陆彻这疯狗的霸占,心里高兴极了,连忙去做。
二人在东角门汇合后趁着漆黑夜色跑了出去,君卿跑不快,便趴在元一背上,看着周边景色快速变化,不多时他们便到了怀石巷仁府。
逐云踏雪这两日不见元一身影,又听说街上戏楼里陆彻与人起了冲突,便知道恐怕元一与公主有危险,便一直心里提着,睡不好觉。
恰好这天深夜心慌的厉害,干脆不睡了,两人伴着月色点起灯整理起公主的宫装来,一点点理好斜裙上的褶,又把大袖衫拿到熏笼上熏了许久,是公主最喜欢的沉香。
忽然听见大门响动,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俩人心提到嗓子眼,是公主?还是只是元一?
“逐云,踏雪。”清泠泠还带着点鼻音。
“殿下!”逐云与踏雪听见声音便哭了起来,连忙迎上君卿,看着君卿仍完完整整站在眼前,这些天的提心吊胆与日思夜想终于有了个结果。
三人拥着哭泪一会,元一抱臂站在旁边。
“殿下,您眼睛怎么肿起来了。”
“殿下,您手腕”
这二人细细检查起来,只见君卿面容比先前一路奔波还要憔悴,眼角仍红肿着,手腕上一圈青紫,都吓了一跳。
“陆将军竟敢虐待殿下!”逐云急吼吼道。
“我没事。”
逐云与踏雪也听元一提起过,公主受人挟制,逃脱不得,如今看来,公主果真在将军府过了一段苦日子,二人又是自责又是担忧,又哭了一阵。
直到元一适时提醒,几人才不哭了商量起明日之事。
按照行程,葛福领着一众人来到陇宁,要先见过陆彻,然后陆彻领着这些人来怀石巷迎公主。
怀石巷,是皇兄指点葛福的地方,皇兄的意思是,这处暗桩彻底废除,变为公主落脚之地。
君卿原本打算等京中人来到怀石巷,便由逐云踏雪二人领着,来将军府接她,虽然那时候自己被困许久定然憔悴不堪,穿着也不得体,很有可能会传回京中些风言风语。
但是,只要能回去,这些都不重要,她已经做好准备并且不惧怕那些。
不过是些言语罢了,只要自己手中握着实权,这些来时的污点都是她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