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们?喝一杯。”
说是喝一杯,聊开?了几?杯下肚,花朝朝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她听着钱嬷嬷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念了这个又骂念外一个,又唤来素问把她送回厢房。
她躺在床上,也依旧能听到钱嬷嬷的念叨声。
她不禁喃喃道:“真好。”
这一夜花朝朝睡得很沉,沉得翌日早间是被芍药和素问拉着起来。
沐浴更衣,梳洗打扮,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就从早上到了下午。
午膳花朝朝只勉强的用了一小碗粥,她原本不紧张的,但看?着她周围的人忙来忙去,她也开?始有些紧张。
等穿上婚服之后,花朝朝整个人都险些要?站不住脚,这还是在没有戴头饰的情况下。
她端坐在梳妆来前,看?着铜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一时?有些不太认得出来,她忍不住道:“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帮她上妆的是宫中来的姑姑,对她笑着道:“姑娘说笑了,这新?娘妆就得这样。”
花朝朝听到这话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任由着她为自己盘好发髻,再将九钿花钗冠戴在她的发髻上,花朝朝顿时?觉得自己的脖颈快要?断了,但她仍然端坐着不敢动。
这一折腾下来,时?辰也不早了。
外面传来炮竹声响,花朝朝的手中被塞了一把鸳鸯交颈的团扇,她就被搀扶着往外走去。
她与裴季成婚的事好似在这一刻有了实质性的感觉,她不由更加挺直她的背,端着她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往外走着。
听着喜婆一声声的祝贺声,鞭炮与奏乐响彻天的声音,花朝朝又开?始紧张起来,直至耳边传来裴季的声音,他嘀嘀咕咕的说了两句,她不知?道旁人有没有听见,但她听得很真切,并且还听懂了裴季话语中的意思,紧张顿时?消了大半,只剩下脑袋嗡嗡作响与羞红的脸。
待她上了花轿,太阳已经西下,玫瑰红的晚霞照亮着整片天。
花朝朝怀着忐忑的心,被裴季迎着入了祈城王府。
帝后夫妇与戚太后坐在高堂上,由太子和几?位小辈陪着,朝中能被邀请的大臣也尽数前来送上祝贺,等行完大礼之后,花朝朝被簇拥着送入了婚房中。
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个婚房内灯火通亮,摆放在高几?上的龙凤花烛最为显眼,拔步床上铺满了桂圆、红枣以及花生。
花朝朝端坐在拔步床上,就听见了五公主和二公主的声音,心里预感这两人肯定?没好事。
果不然,两人陪着她说了好一番玩笑话,待着时?辰差不多?才离去。
两人一走……
两人一走,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但没一会?儿花朝朝便听见外?面有人向裴季请安的声音,裴季清冷的声音也在不?远处传来,她的呼吸一窒,二公主?和五公主?调侃她的话被回想起?来,今日出?格之前钱嬷嬷塞给她的本?子上的图也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开始担忧能不?能受得住裴季的折腾。
胡思乱想之际,心情愈发的紧张。
也因着看不?见,耳力似乎变得更灵敏了些,她分辨出?来人的脚步声中有属于裴季的,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然后房门被关上,整个屋内又重新归于宁静。
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说话,但她能感觉到裴季的气?息在一点一点的侵袭着她。
裴季让喜婆备好合卺礼后,屏退了屋内的人,他?没着急开口,而?是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站着,看着花朝朝。
她端坐在拔步床上,头戴华丽无比的九钿花钗冠,穿着一袭以珍珠为绣祥云纹的青绿广袖衫,手中持着的鸳鸯交颈团扇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颜,只露出?一双白?皙嫩滑微微翘着兰花指的纤纤玉手。
他?慢慢地走上前,在花朝朝的身侧坐下,浓厚的脂粉香中依旧有着属于花朝朝独有的蜜桃香,他?俯身向前,隔着团扇精准无误的落在花朝朝的唇瓣上,然后才将备好的紫檀木杯放入了花朝朝的手中,道:“有红线绑着,拉不?了太远。”
裴季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具有诱惑力,仿佛就在花朝朝的耳边,令她的心加速跳动着。
她“嗯”了一声,握住手中的紫檀木杯,与裴季交肘时,因着紧张而?将杯中的酒尽数喝下,是甜甜的葡萄酒。
然后她听到了一丝轻笑,随即裴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么紧张?”
花朝朝暗暗松了口气?,才道:“还?好。”
裴季黔首,也不?再继续逗她,而?是道:“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吧杯子丢在地上,一、二、三,丢。”
两盏紫檀木杯同时落地,发出?一道闷声来。
花朝朝忍不?住问:“是一仰一合吗?”
掷杯于床下,若两杯一仰一合,意味着男俯女仰,天覆地载,阴阳和谐,视为大吉大利的事。
所以这种事礼部又岂会?出?任何的差错。
裴季看透其中玄机,只是笑了笑,讨个彩头的事,谁会?不?高兴。
他?拉着花朝朝的手,道:“自然是。”
“不?知朝朝想听几首却扇诗?”
花朝朝也记得有这个环节,还?以为裴季会?省去,只想迫不?及待的与她入洞房。
她默默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听见裴季一本?正经地念了一首却扇诗,她在裴季声音落下之时,移开了手中的扇子,她才得以看清楚今日的裴季。
金冠高束乌发,身着正红金丝绣鸳鸯交颈图广袖圆领袍衫,腰束玉带,挂着她绣的香囊,衬得他?肤色愈发的白?皙,五官依旧精美的无可挑剔,眸中含着笑意,朝她笑了笑,道:“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