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落下,里间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四周瞬间回归寂静,她转过身子往黑夜中看了一眼,忍不住向大门再靠了靠,后背紧贴着门而站。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脚步声靠近,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内容倒是听不清楚,但不难听出说话人语气中的不耐烦。
脚步声顿住,紧接着一侧大门被打开来,一个留着一撮山羊胡的男人提着灯笼出现在花朝朝的眼前,眉头微蹙着,
“是你家有人生病了?”
男人顺了顺胡须,上下打量她一眼。
“大人安好。”花朝朝往后退了一步,忍着害怕向男人福了福身,道:“是我家嬷嬷昨日淋了雨,虽然喝了姜茶,但今日在用了晚膳之后还是发了热,我出门之前她还吐了几次,然后人就晕过去了。”
“这样啊!不过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想着来留园求助?”男人问道。
花朝朝便将她白日闻到留园有草药的气味飘出一事说了出来,“我家中没有存药,这才不得不深夜打搅,还望大人见谅,卖我些退热的药,明日我定会把银子送过来。”
“问题倒是不大,你且进来等等,我去拿个药箱就随你去。”男人说完就转身往游廊深处走去。
“多谢。”花朝朝心里激动了一下,脸上神情也显得没有那么慌张了。
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她犹豫了一下,虽然只要一会儿就能拿到药,可她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黑漆漆的大门口。
她纠结着迈入大门,站到了庭院中。
月光被一朵云遮住,更显得昏暗,庭院内的游廊中挂着数盏灯笼,烛火昏昏暗暗的亮着,花朝朝面朝着男人离去的方向,依稀在不远处的月洞门后看到一个人影。
她的心提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些山鬼之类的画像,她握着灯笼的手又紧了紧,然后壮着胆子,试探的开了口:“谁?”
此时云朵散去,月牙露出它薄弱的银光,花朝朝辨认出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远远瞧着轮廓似是不错。
她向男人福了福身,“我是花朝朝,附近花宅的人。不知大人可是留园的主人?”
花朝朝没能等来男人的回复,先一步听到了先前那个留个山羊胡男人的声音,“你就是我王某的祖宗,求您老人家去睡一觉吧。”
然后她听到一阵轮椅滚动的“轱辘”声,郎君消失了,自称王某的郎中朝着花朝朝走来,他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
“姑娘,走吧,速去速回,王某还得伺候家里的主子呢。”
花朝朝自然不敢耽误,但她听出了这位王郎中在生气。
看来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就是留园的主人了,难怪她每日能在青水庄闻到留园飘过去的草药味。
当花朝朝领着王郎中赶回花宅时,钱嬷嬷还在昏睡中发着高烧,所幸的是她没有再呕吐和抽搐。
王郎中给她施针,随后他递给花朝朝一副药,“这药晚上给她喝上一次,明日早间烧就退了。”
话说着,人提起药箱已经往外走去。
花朝朝见人如此行色匆匆,急忙拿着草药送他出门,“如果烧没退怎么办?”
王郎中走到院中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花朝朝,道:“你是第一个质疑我医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