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祈居高临下直视那淡漠清明的双眸,清晰看见更深处有什麽东西在寸寸崩塌——他如愿以偿的看见了纪宁情绪起波澜。
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就像是浸了最毒罂粟的猛药,他的心脏因此擂鼓狂跳不休,脑海情绪呼啸翻涌,浑身只剩下一个念头——想要他。
这个念头一起,几乎烧掉了袁祈一直以来高度清醒的理智——那些经年浸淫的人情世故和处心积虑的算计提防,午夜轮回心底最深处的憎恶阴郁。
那些不能为法律所容,为人间正道所唾弃的疯狂想法,统统都拉远後退。
然後他听见纪宁说:「可以。」
袁祈失控理智因为这两个字被短暂拉回,没想到他竟会答应的如此乾脆,没有一点多馀的讨价还价。
他盯着身下的纪宁。
纪宁用平静目光直面他心里那些可憎的欲望。
袁祈心间绞痛在此刻达到顶峰,撑在身侧的手背鼓起青筋,眼泪毫无预兆从他眸中滴落,正好掉在纪宁眼角,顺着鬓角发丝滑下。
给人一种错觉,那滴泪是他为纪宁流的。
【作者有话说】
小袁是有一点子疯批成分在身上的……
求一点点海星,鞠躬—
第55章我不需要
纪宁的视线不受环境影响,盯着袁祈近在咫尺的双眸闪过丝惊诧,眼中忧郁消散,眉头轻轻下压,问:「你怎麽了?」
他试探抬起手,指尖在靠近袁祈湿润眼角後犹豫了三次才小心又小心的轻轻摁下去。
温热指腹贴在袁祈眼角小痣上,擦掉的不仅是眼泪,好似能直入到心底去,熨平那些浮起的狂躁和不安。
袁祈瞪大眼睛,被这个动作猛然拉回现实,倏地直起腰,翻身从纪宁身上下来。
泡沫板被压得吱嘎一声,袁祈喘了两口粗气,窗外是被横拉电线和玻璃裂纹切割的昏光,他回过神後缓慢用掌根揉乾眼角,四散心神系数回笼。
刚才发生的一切恍惚又不真实,袁祈简直怀疑纪宁给自己下了蛊,失控的场景就像做梦。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袁祈压好内心潜藏情绪,转过头去,唇尖舔舐乾涩唇角,浮起充满愧疚的笑意,「纪组,刚才抽风了,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唐突了,我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了。」
他眼里带着明显疲惫,沉默了下说:「你要是觉着不解恨,可以抽我两巴掌出气,我绝对不还手。」
纪宁跟着坐起身,没有丝毫怒气也不在意诚意十足的致歉,眉头稍稍下压,盯着他的脸用平缓语气又重复问了遍:「你怎麽了?」
袁祈别过脸去,「真没什麽,可能受了帐的影响,情绪有点失控。」
「你知道,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阴影。」
这已经是袁祈能说出口的极致了。
纪宁扫过他摁着泡沫板的指尖正无意识屈起——这是一个防御的姿态。
轻轻摁了摁他的手背,不再逼问:「好好休息吧,袁祈。」
纪宁说完,松开手又一点点躺回去,好像刚才短暂的「针锋相对」没有发生,两手缓慢在腰部交叠,以一个非常安详的姿势闭上眼睛。
袁祈看他继续若无其事躺在自己身边,内心万马奔腾,简直要给他跪了,明明刚发生了那麽尴尬的事儿。
就不怕……
这时他恍惚想起——在刚才的一片混乱中,纪宁回了他「可以」。
袁祈侧脸瞥过纪宁,他刚才是真的昏了头,纪宁回话的时候,应该根本不明白自己口中的「玩玩」指什麽。
他哑然半晌又苦笑自嘲,抓了把头发,心中更加坚定——一个连元芳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哪来那麽广的涉猎面来了解两个男人搞基那点破事儿。
袁祈没有他那麽好的心态,心中狼狈窘迫,无法再跟他睡一张床上。
他放轻动作起身,趿着鞋又忍不住回头蹲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
帐中天气模拟的十分逼真,此刻完全静下来,就有蚊子在耳边不停嗡嗡。
袁祈不知道该不该说李明较真,从烟盒里掏了根烟,刻意用水洇的半湿再点上,斜插在地上易拉罐瓶口里,充当蚊香使用。
烟雾袅袅升起,袁祈放轻脚步走到外间,对门的灯依旧亮着,透过裂纹玻璃的光投在地上,带着漆黑切割线,像是满地破碎的希望。
窗外时不时响起一惊一乍的蟋蟀声,反衬的周遭更加安静。
刚才的冲击太大,袁祈一时间难以平复,脑子里全是将纪宁压在身下的场景,不由抬手摁了下眼角。
那是纪宁摁过的地方,他的指腹很轻,很柔,很软,想到这里,袁祈深深突出口气,再也无法忽视从刚才开始就降不下去的冤家。
袁祈心说都怪纪宁那句「可以」,什麽都不知道就胡乱答应。
他没往心里去,但某些不长脑子的东西却当了真,不肯饶人。
他本来想抽根烟缓和会儿,结果刚抽了两口更加难受,无奈叼住菸蒂,丝丝白烟从唇缝中扑出,腾出双手。
一根烟烧到尽头,袁祈逐渐粗暴失去耐心。
就在他一个头两个大时,手被人握住。他怔愣空档,早已烧到唇边的菸蒂被从齿间抽出,袁祈惊愕瞪大眼睛,看向突然出现在身侧的纪宁。
纪宁半垂眼眸,指腹皮肤接触跟平日里摸起来一样,却又有微妙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