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商晚茗脸上盖去虚弱的病色,重新有了往日的模样,她缓步到琅华面前站定。
什么都没说,商晚茗上前抱住了琅华,听着她的哭声过了许久。
“琅华,师姐……”商晚茗轻声道,“我走之后,替我照顾好小皇子。”
“景晏有许多言不由衷,但我希望我的孩儿能像从前的我一样,能在最快乐的时间,成为他所想成为的模样。”
琅华试图挣扎,商晚茗却进一步紧抱住了她:“这是个死局,你不必留我。”
说着,商晚茗将放着凤印和玉玺的布包塞给了琅华:“我交托与你的并非只有孩子。”
“江山,百姓,还有景晏,”商晚茗道,“我是景珩与景晏之间唯一的解。”
“此生的缘劫……我想我走到故事的最后了。”
话砸在琅华耳中,琅华顿时泣不成声。
商晚茗终于松开了拥抱,与殿内剩余的卫兵投去一个目光。
卫兵上前,几个将琅华拉回寝殿深处,与小皇子守在一起。
其他卫兵则是在门前又犹豫了一番,才在商晚茗的命令之下,将寝殿大门推开。
大门推开,面前熟悉的大道在短时间内被鲜血浸透,转眼看不出去路何状。
商晚茗独自迈出门槛,一步一下走上前,直到走近那跪坐在路中,用最后一口气守着去路的倚竹面前。
商晚茗忍着痛蹲下,却觉得身上和心里的疼痛都加倍翻滚着。
她扶着倚竹躺下,任由鲜血浸透衣袍。
华服之上,凤凰淬血,唯一金丝绣制的凤眸在晨色之下,闪过灼眼的光亮。
倚竹脸上满溅鲜血,视线更是一片猩红。
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却好像仍然能笃定那是商晚茗。
“小姐……”她哑声,“是陛下……回来了吗?”倚竹艰难地问。
商晚茗没有应答,只是轻轻将手放在她的颊侧,替她擦去血迹:“已经够了,倚竹。”
“你做得已经足够了,”商晚茗温声道,“接下来的交给我。”
“你安心睡吧。”
倚竹张了嘴,但喉口已被咳上的鲜血堵住。
她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化作一声笑,散在了晨风中,倒在了商晚茗的怀里。
倚竹的呼吸停在了商晚茗的手心之中,含混不清的视线也在商晚茗的轻抚下,彻底陷入黑暗。
商晚茗将倚竹安稳地放在地上,起身时沉声开口道:“答应我一件事,景珩。”
景珩道:“说。”
“接下来的话我要与你单独说。”商晚茗站定,看向景珩。
时隔多日的对视,竟满是陌生和冷漠敌意。
面对面前这个早该预料却超乎接受范围的故事发展,景珩心口还是痛了一下。
但他仍是面不改色地应下,又戏谑笑道:“我以为你会为你的孩子求一个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