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放学后,虞近寒和陆熔岩就被学校留了下来,拍宣传照,接受校刊和校园电视台的采访,忙碌了好一阵。
拍照时,虞近寒面对镜头难得露出了笑容,整个人看上去温润柔和了许多。
对于这个成绩她自己也挺意外的,联赛当天她状态很差,虽然题都做出来了,但她不敢奢望能全对。不得不说,拿满分有运气的成分在,老天爷在帮她。
而她身边的陆熔岩面对镜头却笑不出来。开学考输给虞近寒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数竞输了真是比捅他一刀还难受。
明明是很荣耀的时刻,所有领导老师同学都在恭喜他们,大家看起来都很高兴,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偏过头看向身旁温和浅笑的虞近寒,各种复杂的思绪在心底交织缠绕,他甚至感到了窒息。
恰好这时虞近寒也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相撞,又很快错开。
刚刚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虞近寒从陆熔岩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挫败,不甘,甚至是痛苦。
她都有点同情这人了。不管怎么说,陆熔岩才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转头就给人家送上了一个心理阴影,确实是怪不好意思的。
但她很快就自嘲一笑,她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同情陆熔岩,说出去都只怕会叫人笑掉大牙。
人家是顶级豪门的继承人,学得好学得不好又有什么打紧。竞赛的荣誉不过是给他本就辉煌灿烂的人生锦上添花罢了。就算缺了这一份荣誉,他的人生也依然极度耀眼。
而对于她来说,每一份荣誉是长夜灯火,每一笔奖学金都是雪中送炭。但凡她天资愚钝一些,或者像周浩川那样自暴自弃,她现在就在职高里混日子了。
更不要说将来,就算她再努力混得再好,也不可能比陆熔岩家还有钱。
她充其量能挣到在申城买房子的钱,能让自己和母亲搬出那条破旧的老弄堂,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她才是更值得同情的那一个。
嫉妒有那么一瞬间,她非常嫉妒陆熔岩……
晚上回到家,虞近寒难得放纵了一把,打了一整晚游戏,第二天便又老老实实继续刷题。
国庆期间,她向来是不出门的。申城作为一个庞大的超一线城市,每年国庆都会有无数外地游客过来旅游。大街上、地铁里,哪哪都是人,干点啥都得排队。她宁愿躲在她那六平方米的阴暗小卧室里刷题,备战一个多月后的o。
沈霜露国庆期间依然在上班。她的雇主一家没有国庆出游计划,每天依然叫她过去做饭打扫卫生。
因沈霜露白天上班去了,虞近寒的午饭都得自己解决。她本来是打算自己做饭的,奈何刷题的时候过于投入,完全忘记了时间。
在书桌前伏案枯坐了四个多小时,把题都做出来后,虞近寒一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胃都烧灼起来了。
虞近寒拿起手机出了门,来到弄堂附近的杨柳饭店。
杨柳饭店的老板姓高,就住在虞近寒家楼下,虞近寒从小管他叫高叔。
这会儿店里没有客人,高叔和他的一双儿女坐在店里打扑克牌。高叔的儿子叫高杨,女儿叫高柳,儿女的名字就是饭店名字的由来。
虞近寒走进店里,跟高叔打了个招呼:“高叔好,我想点一份扬州炒饭。”
“诶,好。”高叔笑呵呵地应了,转头踹了儿子高杨一脚:“愣着干嘛,干活去。”
高杨一脸无奈地放下牌,去后厨给虞近寒做扬州炒饭。
虞近寒刚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就听见高叔问:“小虞怎么这个点才吃饭啊?”
虞近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家刷题刷得忘了时间。”
高叔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转头看向他女儿高柳:“你听听!你听听!人家小虞多勤奋,多用功!但凡你当年有人家一半努力,也不至于才考了个民办三本。”
高柳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三本怎么了?高杨才考了个大专呢。我能上三本已经是咱高家祖坟冒青烟了。龙生龙,凤生凤,爸你才初中学历,还指望生出个名校生怎么的?”
高叔被闺女一顿呛,脸上有些挂不住:“那……那人家小虞怎么就学习那么好呢?人家妈妈学历也不高啊。”
沈霜露虽然经常跟虞近寒吵架,但不妨碍她天天把女儿的成绩挂在嘴上炫耀。整条弄堂的居民都知道她沈霜露的女儿年年考第一,是个大学霸。
高柳长得俏丽,口齿也十分伶俐:“小虞那是中了基因彩票了,人家天生智商高。彩票又不是人人都能中的,你买了那么多年双色球,不也一次都没中过吗?”
高叔气得吹胡子瞪眼:“胡说八道!明明自己不争气,非说是基因的问题。那古人都说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高柳抬起做了镶钻美甲的手指,笑着拨了一下刘海:气流刘武领吧巴二武“诶,您还别不信。远的不说,就说最近我听说的,太初集团董事长的孙子参加个数学竞赛,一下子就拿了一等奖。人家就是家族基因好,做什么都能成,我等凡人拿什么跟人家比。”
本来一直坐在一旁玩手机的虞近寒,闻言抬头看向高柳,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高柳:“我表姐跟我说的,她在太初集团总部上班。怎么?你也知道这事儿?”
虞近寒:“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同学。”
高柳眼睛一亮,坐到了虞近寒对面:“你跟太初集团董事长的孙子是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