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明黄色马车最气派,在队伍中央。
此刻他正在谢归渊的搀扶下,踩着其他小太监的背,往马车上爬,动作颤巍巍的。
整幅画面中,唯有谢归渊最显眼。
暗红长袍,玉带腰封,阴柔俊美,矜贵无边。
忽然,他转头看了过来,直直地撞进了姜恬的目光中。
姜恬被他看得心口一紧,动作快过了思考,将窗户关上了。
皇上已经登上马车,谢归渊收回手,目光依旧落在那紧闭的窗户上面,轻哂一笑。
对小公主来说,自己怕是比洪水猛兽更可怕。
纵容她离开这些时日,他并没有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
想来他对触碰她,只是不厌恶,而非她多么特别。
“掌印大人,人齐了。”肖昨低着头恭敬地说。
谢归渊漠然地收回目光,一声令下:“出发。”
*
仪仗队从京城一路向南,等到了猎场时,已经是下午。
下人们安营扎寨,姜恬便带着春兰在附近走走。
“殿下,坐了这么久的车辛苦了,您先喝点水。”
姜恬接过水囊,喝了一口,秋风拂过,满面落叶香。
“这里的景色可真漂亮。”春兰感慨。
“是啊。”姜恬望着远处,山峦此起彼伏,树林金黄、浅黄、火红、深绿交织,美不胜收。
这一整片山,都在猎场的管辖范围内,会有人定期巡山,投喂动物。
山下这片营地还养了个马场,姜恬带春兰过去看,马儿各个膘肥体壮。
负责喂马的下人行礼后,继续清理食槽。
姜恬疑惑地问:“这些马草就不要了吗?”里面还有谷子呢,如今多少百姓都吃不上。
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是的,这些是皇上的爱马,要用最好的草料喂养。”
姜恬转身,微微一愣:“景侍卫。”
景鸿卓身形高大,穿着冰冷的铠甲,腰间佩着宝剑,神情颇为复杂。
“见过十七公主。”
姜恬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因此回话也颇为冷淡:“免礼。”
景鸿卓没有要走的意思,歉疚地说:“上次别后,属下一直想找机会同殿下道歉。当时是属下思虑不周,害殿下身陷险境,又没能及时营救,还望殿下赎罪。”
他这样敢作敢当的行为,倒是让姜恬有点欣赏,因此语气变得温和了些。
“错不在你。”
景鸿卓更加无地自容,很想补偿她,便上前一步,同姜恬说:“这几天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来传属下。或者殿下现在想挑匹马吗?属下可以帮您选一匹最好最温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