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他派人送信用了一匹战马,徐远洲和李三他们带走两匹,还有一匹战马为查探消息的斥候所用。昨天白日他又派人去送信,征用了书院的马匹。反正现在能用的只有三匹了。
齐宣钊嗯了一声,他没有带马过来,但他知道徐远洲和李三他们的马都是军中战马,日行百里不在话下。要是真的等不到救援,他们可以骑马冲回千岩城。
山长听到齐宣钊问马,知道他们这群公子哥想尽早离开海岛。但现在抽不出人手护送他们,而且徐远洲态度不明,似乎不想回家。这样也好,只要他们不走,上面得到消息肯定会尽快派人过来处理这场瘟疫的。
镇子上的百姓也能尽快得到救援。
接下来山长又说了一下他们的粮食储备,粮食不缺,就是新鲜的生肉和素菜水果会少。令守府的粮仓可是满满的。但是弓弩弹药兵器铠甲、药材和木材缺少。徐远洲去令守府,也有千户长的蛊惑在内,想要令守库房里的武器。他是不敢去拿的,可是徐远洲拿了就拿了,谁也不敢说什么。
齐宣钊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事实上他现在还处于一种麻木和游离的状态。仿佛跟做梦一样,反正别人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张婕的小童又过来,说张婕想要骑马离开。
齐宣钊匆忙出去,去找张婕。
这个大小姐估计是被这一切吓坏了,只想离开这个噩梦之地。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自己离开这怎么能行?齐宣钊好不容易劝回张婕,安抚好她。
齐宣钊从张婕的房间里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争吵声。这几日一向大少爷纨绔习性的齐宣钊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振作起来,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和轻浮,少不得稳重下来做事。
外面太阳炽烈,齐宣钊眯起眼睛来,看着这一切。有人拿水在冲血迹,不是鲜红,是黑色的黯淡的混合着碎肉的浓稠恶心的血迹,浸透在泥土里,清扫不尽。
差役和帮忙的学子们把怪物尸体扔进了挖好的坑里,准备填埋。
七八个人围成一团,七嘴八舌的吵架。
“怎么了?”齐宣钊问,“你们吵什么?还嫌不够乱?”
“明德班的那小子明明受伤了,却不肯被关起来,想害死我们。”
“你放屁,我这是刚才挖土被铁锹碰到的,根本不是怪物抓的。”
“你说是就是,谁信?谁能证明?你要死自己去死,死远点,别害了我们。”
“我打死你,刚才挖坑搬运尸体,你躲得远远的。昨晚我们在奋力战斗的时候,你在打呼噜,你才是最该死的。”
两个学子扭打起来。旁边有两个人在拉架。差役只是看了一眼,也懒得管。
齐宣钊烦不胜烦,“都闭嘴!”接着指着几个看热闹的人,让他们把两人拉开,分别带到后院净房关了起来。
那两个人都听不服气的,还要吵吵。
齐宣钊脸色嫌恶,只说了一句,不想被关着可以滚出这里。那两个学子息声了。
尸体已经堆在坑里了,几个人正在填埋。就是在舍馆外的三丈远的花坛中,这里原本是种的观赏性植物,早就枯萎了,便把坑挖在这里。
不知道突然谁诡异的说了一声,“来年,这里肯定能长出花来。”
“是啊,这么多花肥呢。”
“这怪物夜里不会在从土里爬出来吧?”这句话一出,所有人抖了抖。有人脸色变了,细思恐极。
齐宣钊不耐烦的正要再斥责两句,一道声音传来。“齐宣钊,齐宣钊!”
一道清亮的声音喊住了要回舍馆的齐宣钊。齐宣钊回头,露出了这几天最舒心的一个笑容来,
“裴苏止,你怎么来了?”他急忙去看裴苏止。
那天之后他一直想知道裴苏止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可是他没法出去,也没有人手供他驱使。
现在裴苏止过来,他真的是松了一口气,“你小子真机灵。那天多亏你提醒。”幸亏先有裴苏止的预警,至少有个心里防备,避免被咬。
裴苏止和他说了两句,然后就转向那个坑,差役们填土盖住了丧尸的手脚。“怎么不用火烧?”烧了才真是一干二净。
那些怪物他们不烧,顾忌到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死了,还是能救好。可是这些怪物已经第二次死亡了,有好几个头身分离了,怎么还花时间给他们埋起来。
有一个至善班的高个子黑脸学子听到裴苏止的话,大怒:“他们生前都是我们认识的人,得了病发了狂没了神智死了,但也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怎好死无全尸,挫骨扬灰,让其灰飞烟灭!”
迂腐。裴苏止想说什么。
姜晴山捏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忘了夫子讲过的《周礼》?死者为大。”
周礼?葬礼?裴苏止想起来了。哦,这里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视死如生。丧葬习俗盛大,后世子孙每年祭祀跪拜不能少。
海葬不盛行,就算有人出海丧生了,也要在土地上立个衣冠冢。要他们用火烧恐怕不理解,火葬就更别提了。
怪不得他向老爹提出要把那些怪物白日里都收罗起来,一起焚烧。他爹露出那种难言神色,而且看样子千户长也没有采纳他爹的建议。
这可如何是好?
齐宣钊让两人进去,和他们简单的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顺便又问村落里情况如何。
裴苏止说,七八个差役征调了家里有板车的人,请民夫们帮忙运送那些家里有疫病的人。然后又有一个骑马的差役在村子里搜寻那些怪物,找到了就做记号。同时有更多的人就战战兢兢的躲在家里,等待着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