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一辈子不能化成人形,岂不是一辈子上不了学,就要做失学儿童啦!」朗星河觉得自己已经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於是继续猛火输出。
「再说了,我们本来是妖,兽型才是我们的本体,我们应该为我们的本体感到骄傲丶自豪,为什麽要遮遮掩掩?!」
苏玉安拧眉,「你礼法课都白上了?人以有礼别於禽兽!」
朗星河:「可是我们是妖。」
苏玉安:。。。。。。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朗星河趁机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大掌司,我们是妖啊,为什麽要用人族的礼法规矩来约束自己呢?明明不合适啊。」
「我没有一票否决礼法的意思,礼法规矩自然是有些用的,但。。。。。」朗星河组织着语言表达,「我的意思是,我们妖族和人族是不一样的,我们有天生强悍的身体,这是我们的优势,不应该丢弃。可是学校的教育并没有重视这一点,你们用培育人族的方式来教导养育妖族的崽子,这肯定是不合适的啊。」
一边说着自己的疑惑不解,朗星河的思路也逐渐清晰起来,「现在的确是物质丰富,生活水平提高,不需要我们用兽型去野外捕猎,但是我们也不能忘记我的根本啊。」
「世间万物都是用进废退的,我们是要将自己一步步驯化成人吗?」简直细思极恐。朗星河上辈子是个实打实的人,他可不觉得人是什麽好东西。
苏玉安沉默了,他原以为这小顽童是又要调皮捣蛋,没想到这小子是真的开始用脑子思考了——这才更麻烦。
「你说得有些道理。」沉迷许久,苏玉安终於开口。
朗星河震惊眼睛瞪圆,大掌司竟然认同了自己的想法!
「你第一堂什麽课?」苏玉安问。
「啊?」朗星河不知道话题怎麽突然变了,但还是回道,「应该是音律课吧。」
苏玉安嫌弃,「你连每天上什麽课都不知道吗?」
朗星河回怼,「作为学院的大掌司,你难道不该知道学生每天的课程安排吗?」
苏玉安:他算是发现了自己这个学生不仅脑子里全是水,肚子里也全是胆!
苏玉安嘱咐校工去通知丙班
第一节课的夫子,「朗星河上不了第一节课,他在教导司有事。」思想问题不解决,学什麽都是白搭。
一旁的朗星河听着全场满头雾水:???我有什麽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坐吧。」苏玉安下巴一抬,示意朗星河自己搬个小马扎坐下。
「谢谢大掌司,我不用了。」朗星河拒绝坐小马扎。虽然不知道大掌司要干什麽,但是自己往小马扎上一坐,就像个小蘑菇团成一团,完全就没有气势了!
苏玉安不纠结这些小处,转回正题,「怎麽会想到这些事情?」
「哪些?」
「兽型和人形,以及礼法。」苏玉安提醒。他很想知道这小崽子怎麽会突然想这些深奥涉及本源的问题,难道是有人有意提点吗?那个人的目的是什麽呢?
「额。」朗星河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就今天早上跑步锻炼,跑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
「这不对劲啊!」朗星河拧眉,一副严肃的模样,「我是狗子唉,我居然跑不动,这像话?!」
「然後我就反思了,分析之後我觉得,这是一个针对我们妖族的阴谋!」
苏玉安是真的无法可说了,他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已经跟不上学生的思维节奏了。
苏玉安没好气道,「你跑不动,是平时太懒惰了!」遇事为什麽不先反思自身?反而把责任推给旁的?
「不是啊。」朗星河觉得大掌司根本不理解自己,於是便不想多说了,「反正这里面不对劲,我们妖族不该这样生活。」
苏玉安见朗星河似乎拧巴上了,为了防止这小子钻牛角尖,便决定和他细细谈,「你知道我们妖族从茹毛饮血走到今日的国泰民安花了多久吗?」
苏玉安眼神放空,似是回忆,「在我小时候,幼崽是不可以独自外出的,外出就会被猎杀。」
「邪修?」
苏玉安摇头,「那个时候还没有妖国,整个大荒北境妖王盘踞,大小部落数不胜数。幼崽很难活下去,甚至整个部落都生存艰难,有时候在睡梦中就被别的部落或者妖兽给消灭。。。。吃掉了。。。。」
「吃?」朗星河眼睛瞪得通圆,不可思议问道,「妖族吃妖族?」
「对啊。」苏玉安面色平静,「天道如此,狼吃羊,老虎吃猫,很正常啊。」
朗星河拧着眉,难以想像那个蛮荒丶血腥的世界。
「弱小的妖族在大妖的眼中和圈养的牛羊没什麽差别,可能滋味更好些?」苏玉安已经是元婴修为,他活了很久很久,久到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幼时的艰难岁月,可如今回想,往日种种依旧历历在目。
「後来大战爆发,妖族和人族斗了上千年,双方损失惨重,无数大妖王和人修大能陨落,到了後来,双方都打不动了,才签订了和平协议。」说到这儿,苏玉安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其实不是打不动了,史书上这样记载的罢了。」
「那是为什麽?」朗星河追问。
苏玉安摇头,「我也不是特别确定。」
「总之,战事终了,妖国成立,第一任妖皇汲取了许多人族皇帝管理天下的经验,仿照设立了妖国的执政管理体系,还有你所不理解的礼法,也是那个时候学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