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墨古籍修复室。
深秋的天色,带着几分昏黄与苍茫,室外落叶纷飞,沙沙作响。
起风了。室内,灯色明亮。
古秋墨静坐于木桌边,身影在灯照下被拉长,愈发庄重沉静。
目光专注深邃,手里一刻不停。
现下,他做的正是一道名为“撤捻”的工序。
只见,他把书背轻轻分开,在约二分之一厚度的地方露出纸捻,再用剪刀剪断。
冷清秋知道这工序不可分神,只凝注于他,一声不响。
在烟云楼的修复室里,她也见过游雅做这道工序。游雅跟她说,碰到厚一点的古籍,应该把纸捻剪作三四段。
旋即,古秋墨拿尖嘴钳叼住纸捻的一边,轻柔旋转。等到拔除纸捻后,再轻捻书背,使之与书叶分离。
蓦地,古秋墨拿起毛笔顿住了。
他看了看木桌上的蟾蜍水注。大抵是因心乱,他忘了在里面盛水。
冷清秋看他要起身,便说了句“我来”,拿起桌上的蟾蜍水注,便往水槽边走。
古秋墨有些不好意思,便亲自接水注,不想却跟她手指相触,霎时如被电流击中,微微一颤。
冷清秋暗觉好笑,食指又刻意在他手背划过。
温温软软的,像是被捂在毛衣里的玉。
倏尔,古秋墨满脸通红:“别闹,再闹这几天就做不完了。”
手里本来还有别的活计,但为了早点撵她走,他宁愿让她插个队。
“做不完更好,那我可以每天过来。”
这……
古秋墨无奈:“冷小姐,有句话,其实……”
“说吧。”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匠人,也没什么收入,所以,你我……那个,有个词说,齐大非……非……”他艰难开口,但最末那字仍不忍吐出。
“齐大非偶?”冷清秋一语道出。
“嗯。”他低首,毛笔蘸水。
下一秒,毛笔点在钉眼处。他用手掌拍击钉眼,一下又一下。
看似在平复钉眼,何尝又不是在平复心情?
这一项工序,难度并不大,但不可减省。不然,之后分离书叶就不会顺利了。
在冷清秋看来,此时正是说话的好时机。
“要是,你对我没有一丝男女的心思,手指碰一碰,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古秋墨一噎。
他愣了半晌,找不到回话,索性转移话题:“接下来,要分离书叶了。这一步很关键,我不能分心……”
“好,我不说话。听你的。”她甜甜一笑。
古秋墨抬眸,见她眨也不眨地看过来,咬唇不语。
稍等片刻,古秋墨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揉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