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开始下一道工序——分离书叶。
刚刚所说,并非虚言。分离书叶是一个细致活,唯能以慢工出之。
先把书叶数上一遍。古秋墨发现一个缺页,遂在笔记本上记下。
顺好之后,古秋墨把书叶敦齐,垫上一块木板,上面再压一块,置在木桌右侧。
接下来要做的事,是拆包背装,再揭书叶、书皮。
在做准备工作时,冷清秋问:“我能说话吗?”
听她这口吻,不像是要调戏他,他便点头:“嗯。”
“我听说,揭书叶、书皮的时候,有三种方法。我们接下来用哪一种?”
古秋墨松了口气。
不和他谈情说爱,扰乱他心神,他很愿意多说话。
“哪三种方法?”
“你考我?”冷清秋回过味来。
“嗯。”
“好吧,干揭法、湿揭法、蒸揭法。”
“其实,还有一种粘揭法,不过,这个更适用于两面有字的书叶和报纸。”
眼前的古籍善本,是单面印刷的。
“哦,涨知识了。那我们用哪一种?”
古秋墨沉吟片刻:“蒸揭法。”
这个法子,适用于那些用干揭法揭不开,但用湿揭法又容易出故障的古籍。
他指着一张书叶的栏线:“这里的栏线遇到水会洇化,只能蒸书。我看这书叶厚度尚可,老化程度也不严重,适合用蒸揭法。”
“不严重?”
“只是弄得太脏而已,容易误判。”
他的确很专业。冷清秋笑眯眯:“好,听你的。”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这话。
古秋墨心中生出一种莫可名状的熨帖。
但他不多想,只继续跟她讲操作之法:“用净纸包好古籍,放在蒸锅里。等到热气穿透书叶,再趁热取出古籍,揭开书叶。”
他顿了顿:“动作要快,热气很容易散。”
古籍放进蒸锅后,古秋墨长出一口气,准备找水喝。
冷清秋指指茶壶:“泡好了。”
想来,是趁他潜心工作时,她亲手泡制的。
古秋墨缓缓品茶,任那回甘的茶香,在口腔中舒展蔓延,心中说不出的惬意。
但听身边的佳人问:“我刚刚看见,你把古籍立着放进去,还悬空了,有什么讲究吗?”
他先用一个黑色大夹子,夹住古籍的书背,再穿过一根特制的长竹筷,横在笼屉里。笼屉之下,是盛水的锅盆,和一个电磁炉。
“你吃过蒸春饼吗?”
“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