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爷爷去世,姜淮在姜家的话语权落至谷底,一旦被温紫苑几人发现她住在姜淮那,她肯定会被赶出门。即便姜淮会像初中毕业那年一样护着她,她也不想他为难和受伤。
“不用了。”
就算她要搬出来也是自己租房住,而不是住在何斯屿家,再次与他共处一室。
何斯屿暗暗咬了咬牙齿,走到姜早身边,不动声色将她挤到一旁后,拿起筷子,把面条从不断冒泡的锅里捞出来,他用大家长般的语气调侃道:“今天你在医院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姜家的人都那么为难你了,你还想和他们来往。”
“是因为你和姜淮在谈恋爱,分不开?”
姜早思绪繁复着,被他的最后一句弄得一头雾水,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姜淮对我来说,要么是最爱的哥哥要么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他不可能会成为我的男朋友,我们之间也不存在分不开,我之所以拒绝你的邀请是怕我们相处起来尴尬,想着等找到工作,自己出去租房子住。”
何斯屿成功将两碗面捞出来,他拿起勺子,往里浇上番茄鸡蛋汁,搅拌两下又将煎蛋摆在面上。
他娴熟的将这两碗面端出去,姜早不明白他的沉默是什么意思,拿起勺筷就跟在他身后。
两人面对面而坐,各自的面前都有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却没人动筷,袅袅的水汽缓缓上升,蒸腾起轻薄的白雾。
水雾后,何斯屿的眉眼有些朦胧。
默然之后,他拿起筷子,捞起一口面,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说:“你会觉得尴尬,是因为我喜欢你吗?”
姜早脑袋里翁的一声,拿起筷子夹起煎蛋就往嘴里送,整个过程她都没抬起头。
何斯屿送出目光,看见她手臂上的淤青,想起今天,见到她时红肿的脸和在给她消肿时她带着哭腔的梦话,记忆仿佛给他的心脏下了一场连绵不绝的雨,他眉心微微颤抖,好久想出对策。
“平时的时候,我白天不在家,到晚上十二点过后才回来睡觉,你住在这根本碰不到我,也不用怕会尴尬。”
姜早肉眼可见地一滞,她低着头,正腹排着拒绝的措辞,下一秒,余光看见何斯屿拿出手机,随意点了几下屏幕就又放回桌面上。
“喂。”
手机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姜早一下子就听出是梅阿婆的声音,她抬起头做口型问何斯屿:你要干嘛?
何斯屿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回应她,而是点开免提,对手机另一头的梅阿婆说道:“外婆,你猜我在北城碰到谁了?”
听到此言,梅阿婆示意其他牌友暂停几分钟,随后笑吟吟地问:“是阿早吗?”
“嗯。”何斯屿眯着眼看姜早继续说道,“我遇到她的时候,她被人欺负的可惨了,脸肿得跟小香猪一样,身上也有淤青,她现在还无处可去,你说我该怎么办?”
“对方是什么人,阿早伤的严不严重了,去医院了吗?”梅阿婆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又说,“斯屿,阿早是个值得人心疼的孩子,你又是男孩子,你要多多照顾她,她没地方住你就领她去你那,知道吗?”
姜早摆手让何斯屿不要再说下去。
何斯屿垂下眼眸看着手机屏幕,说:“我到也想疼您的阿早啊,可人家不愿意,还非要和欺负她的人住一起。”
“我没有……”姜早嘀咕了一声。
手机刚好把她的声音收进去,梅阿婆放缓嗓音,问何斯屿,“阿早是在你身边吗?”
“嗯。”他说,“要不您劝劝她?”
说完,他身子往前倾,将手机推了过去,姜早在桌子底下紧攥着拳头,看着手机屏幕不停跳动的字数,做了个深呼吸,对着手机喊了一声,“阿婆。”
“阿早,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梅阿婆周围没有多余的说话声,应该是特意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欺负你的都是什么人啊,你要是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就去找斯屿,让他陪你打官司,或者让他替你把那些人打回去。”
姜早看了眼何斯屿,过了两秒才回话,“阿婆,你不用担心我,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不太欢迎我而已。”
“是你养父母吗?”
“嗯。”
梅阿婆叹了口气,此刻她能做到的只是保证姜早的安全,她说:“那个家你就别回去了,也不用出去租房,斯屿在北城,你就住他那,这样我也能放心。”
“阿婆——”
姜早拒绝的话被阿婆的话堵在嗓子眼里。
“你要么住斯屿那,要么回洱楠阿婆给你涨工资。”
听到这话,何斯屿抿了抿嘴角,忍了很久的笑声最后还是得逞的从嘴角溢出来。
姜早眼神悠悠地看着他,她最终还是无法拒绝梅阿婆的热情,成功的中了何斯屿的计——骑虎难下。
她对梅阿婆说了声好,就把手机推至何斯屿,也认真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何斯屿收起手机,看了眼坨了的面,问:“时间还早,我陪你去拿行李?”
姜早脸上的表情凝固不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内心涌起惊涛骇浪般的酸楚,眼角片刻间变得湿润,每当遇到强大的刺激时,她就不愿出门,只想待在一个空间里静静地发呆。
“不用。”
她的头越埋越低,声音如春芽破土。
何斯屿听不清,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她怕何斯屿发现她的异常,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端着碗筷就立马转过身去,故作坚强地说道,“我现在不想出门,等过段时间,我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