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喝得多了,也跟着起哄。
容和和略有些无奈,正想着怎样让他们醒醒酒,便见奚夷简在一群醉鬼中间对她眨了眨眼,那副神情倒真的能称得上弱小无辜了。
思量半刻,姑娘乾脆利落地甩上了窗户,熄灯去睡了。
这一夜倒是歇得安稳,但翌日还未睁眼前,容和和便察觉到房外多了个人,她未做理会,直到那人停在了她的床边。
未想好要怎样打走对方,容和和乾脆睁开了眼睛。
蹲在床边的奚夷简捧着一张脸,目光明亮,「你果然不是和嵇和煦住在一起的。」
「还未成婚就住在一起算什麽。」她不为所动。
「你以为这世上的男人都像我一样坐怀不乱?」他笑盈盈的,有几分得意。
容和和的神色微动,显然是想反驳他,但她到底是不习惯像别人一样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多说话,只避开床边的他站起身,披上外袍,抬腿便要向外走去。
奚夷简反应更快,在她将要离开之际扯住了她的衣角,不轻不重地晃了晃,「欢喜,你与别人合夥骗我交出反魂树时,我也不是一点都不难过。」
他平日里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带着笑意,话音上扬,哪怕是生死攸关之际也是如此,但眼下却压低了声音,那略显深沉的嗓音和带着几分苍凉的语气终於让面前的姑娘止住了脚步。
而这话还未完,「可是比起这个,我更伤心你将要嫁给别人。这些年我走过海内十洲,唯独没有踏足蓬丘,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算了解,那嵇和煦是什麽性子来路,我知之甚少,也不敢去猜你为何要嫁他。你让我断了阻止你嫁人的念头,好,我不阻止,可是在这之前,哪怕是看在你们还要继续利用我的份上,答应我昨天说的交易。如果在你们拿到反魂树之後还执意成婚,那我再也不会做什麽惹你厌烦的事,赶我离开还是要杀要剐,我一概认命,绝无反抗。」
这些事都是他早已想好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决绝。
容和和平静地听完,神色未变,但却转过了身,轻声问道,「你不会违背你的诺言?」
「我当然不……」他本能地说出这句话,却在未说完时心里一沉,再也无法开口。
而果然,面前的姑娘弯了弯唇角,想要做出一个笑的表情,但不自觉涌上心头的悲伤却让她忍不住飞快转身,掩住所有神色。
「可你已经违背过一次了,不是吗?」
第八章师兄,何德何能啊
哭,是奚欢喜此生最不擅长的事情。
无论是在沧海岛时,还是在蓬丘,哪怕遇到了天大的难事,她也不习惯以哭来发泄。从前有人看不惯她常年没个笑容,说她是天生的凉薄。但那只是因为当年的她生性寡欲,对喜怒二字的感觉都并无多重。
旁人嫉妒她天赋过人,想尽了办法要对她不利,用尽言语去诋毁她时,她没有多少愤怒。修为日渐增进,赞赏美誉甚至掌门之位摆在眼前时,她也不会为此高兴。
多年以来只有一个人能够轻易动摇她,让她明白悲喜为何物。他给过她的欢喜太多太多,让她十年之间每每睁开眼睛看向这个天地,心中便会泛起甜意和感激。
可他给她的悲伤也让她终於学会了露出痛苦的神情,或心酸丶或失落丶或绝望,怅然若失,茕茕孑立,终是成为了这天地间最孤独最难过的那个人。
而如今,面对眼前这个已经无法坦然开口说出不会毁诺的男人,她的心底里却涌起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泪水让原本悲伤难抑的她都有了半刻的失神,而眼看着她背过身子的奚夷简也在一瞬间露出了如临深渊般的神情。慌乱间,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应该先走到她身前去还是先扇自己一巴掌能让她不再哭泣。相识多年,他甚少见她如此「失态」,饶是聪明绝顶,一时也想不出解决之道。
最後是容和和自己抬起手轻轻抚过并没有泪水流过的眼角,这突然的失态反倒让她的心平静了许多,然後在他终於忍不住想上前的时候,用一句话阻止了他的动作,「我答应你的交易,但有一件事,你也要答应我。」
「你说。」他答应得倒是痛快,但脸上也摆出了「你若说从此与我恩断义绝我决不答应」的神色。
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似乎是在为自己下定决心,接着,郑重地说道,「蓬丘上下於我皆有救命之恩,三百年情义难报,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站在师门这一边,哪怕与这天地间任何一人为敌。」
「那你要我如何呢?」奚夷简心底已有了几分预料,但还是扬起唇角问她。
「不要伤害蓬丘的人,无论到了什麽时候,无论他是谁……」话音未落,她便像是察觉到了什麽,很快住了口,而下一刻,门边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和和?」门外传来的是嵇和煦的声音。
而还未等容和和说话,奚夷简的身影已经先一步窜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门,然後倚在门框边笑着晃了晃手,「师兄早啊。」
嵇和煦显然没想到这麽早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他,一时也有些愣神,而面前这人在打了声招呼之後就自顾自地走出门,竟然就这样走了,只是走了几步之後又回头望了他一眼,忽地一咧嘴,「师兄,何德何能啊。」
屋子里的容和和本还想要他一句承诺,听了这话,脚步也倏地顿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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