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幔般笼罩着渤海湾,王浩从浅滩上醒来,鼻腔里灌满咸腥的海水味。
纳米装甲的修复进度显示在视网膜上:73%。
他踉跄着爬起身,发现右臂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纹路。
那是天志核心融合后的后遗症。
“青鸾,定位。”
“宿主目前位于北纬38°12',东经119°47'。”
电子音带着杂波,“检测到前方三公里处存在异常生物电场。”
穿过一片盐碱地,渔村的轮廓在雾中浮现。
木制码头歪斜地伸向海面,几艘漆皮斑驳的渔船随着浪头摇晃。
王浩的纳米装甲拟态成防水冲锋衣,靴底刚踏上青石板路,就听见身后传来渔网拖拽的簌簌声。
“外乡人?”
沙哑的嗓音惊飞一群海鸥。
王浩转身,看见个佝偻的老渔夫,他左眼戴着铜制眼罩,右手提的却不是渔获,而是半截刻满符文的锚链。
更诡异的是,老人脚边的木桶里,几条石斑鱼正用鳃部发出摩尔斯电码的嘀嗒声。
“来避风的。”
王浩抛出枚银元,这是他在穿梭机残骸里找到的民国钱币。
老渔夫的独眼突然泛起数据流的蓝光,银元在他掌心熔成液态,又重组为量子芯片:“慕容家的东西?”
王浩肌肉瞬间绷紧。
老渔夫却咧嘴笑了,露出满口假牙:“别紧张,我讨厌那些数据疯子。”
他掀开渔网,底下藏着台蒸汽朋克风格的发报机,“叫我老章,二十年前被归墟吞掉的‘龙号’声呐员。
渔村酒馆的地下室堆满奇异藏品:
珊瑚雕刻的甲骨文板、会播放《海妖之歌》的鹦鹉螺留声机、甚至还有半块刻着相对论公式的汉代铜镜。
老章给火炉添了块发光的海底矿石,幽蓝火光映着墙上的航海图。
所有航线都指向同一片被红圈标注的海域。
“这是归墟之门的位置。”
老章用铁钩假肢敲击地图,“每个月圆之夜,海底会浮起青铜碑林,上面记载着被抹除的文明。”
他拉开抽屉,取出本浸过桐油的笔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人首鱼身的生物。
“三十年前,我亲眼见过‘守碑人’。”
王浩翻到笔记末页,瞳孔骤缩。
那里贴着张黑白照片:
深海探照灯光晕中,无数青铜碑悬浮如林,碑文竟是慕容机械厂LOGO的原始图腾!
更令人心惊的是,碑群中央有尊三头六臂的机械佛像,掌心托着的却是哥特式教堂的微缩模型。
“你身上的青铜纹在发烫。”
老章突然说。
王浩卷起袖子,发现皮肤下的纹路正组合成航海图的经纬度。
炉火陡然蹿高,留声机自动旋转起来,播放的却不是音乐,而是段加密的潮汐频率。
“它在召唤你。”
老章将青铜锚链抛过来,“今夜子时,退潮后从鬼牙礁下水。”
锚链接触王浩手掌的瞬间,纹路竟流动起来,在他小臂上拼出倒计时:11:59:59。
月光将海面镀成水银,王浩背着老章改造的潜水钟潜入海底。
纳米装甲切换成生物拟态模式,皮肤表面覆盖鳞状传感器。
下潜至三百米时,声呐显示前方出现巨型空腔。
海水在此处形成诡异的球型真空!
穿过水膜屏障的刹那,王浩险些松开呼吸阀。
数以千计的青铜碑悬浮在液态空气中,碑文用不同文明的文字重复同一句话:
“观测即毁灭”。
更令人悚然的是,每块碑的基座都连着根脐带般的肉管,延伸向深渊底部搏动的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