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纱却不生气,反倒按捺住她。
她笑道:“诸位倒是清高,既与王举人同行,想必都是孔孟子弟了吧?教出了你们这样的学生,那我真是要替孔夫子孟夫子羞愧了。”
王晖脸色冷冽。
“你满口胡言什么?你大字不识,也配说孔孟?”
云纱嗤道:“翻遍《论语》《孟子》,字里行间都写着‘仁义礼智信’几字,你们当街拦下我一弱女子,上来便劈头盖脸的一顿恶言,不知哪一点遵了,且清明踏青允许男女同游既有律法允准,又有传统背书,我当众表明心意乃是我个人勇气,王举人接不接受与我无关,更与你们无关,我与你们非亲非故,你们背后嚼舌根我听不见倒也罢了,当着我的面却没有立场与资格置喙,这只显得你们心胸狭隘。而几位又贵为读书人,将来若进士及第,官场有名,真是一大可悲之事。”
“你——”几人脸色一变,均有怒色。
王晖更是一甩袖子,怒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1】,孔夫子说的果然不错,”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云纱走到馄饨摊位前,倒了碗热水猝不及防往那群人面前一泼,他们猛然一惊,当即不顾形象地连连后退。
“……你做什么?!”
除去早已在围观的食客,更有路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凑了过来看起了热闹。
云纱虽有些不适应很多人的目光,但相比于她,绝对是这群以读书人自诩并拥有极强优越感的人更丢脸。
她将碗还给老板,道了个歉,老板笑着摆摆手。
她道:“我是女子,却不是小人,你们也不是君子,君子义以为上,有勇而无义为乱【2】,当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呢?”
有人回怼道:“分明是你痴心春荣兄作出丑事在先,反空口白牙地诬赖人?”
云纱优雅地挽起鬓边垂落的发丝。
“清明到如今不过月余,我若痴心王举人,怎么嫁作他人妇呢?”
她眼中有着明晃晃的嘲笑,让几人脸色难堪起来。
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她已是妇人打扮了。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的讨论也开始了,几人脸色沉如水,只得拨开人群走了,那王晖临走时还怨怒地看了她一眼,大约是结下梁子了。
云纱拉着春草,低声:“我们也走吧。”
这一段不过是个插曲,等云纱在杨府后门下了车时,已经不太在意了。
她懊恼了声:“早知道不跟他们耗时间了,馄饨都快冷了。”
春草还是缓不过神来,气得眼发红。
“我真想打他们一顿出气!”
云纱笑了笑:“那你可得好好吃饭,才能快点长高,不然打不过他们的。”
春草以为然:“没错!我要努力保护姑娘!”
说着又崇拜道:“不过姑娘好厉害啊,把他们说的哑口无言的,姑娘还说不会吵架呢,明明就很会!”
云纱笑道:“那是因为有人围观,他们做不出当众吵架的事,不然引经据典什么的,我也搜刮不出多少墨水来,而且吵文明架和情绪架是不一样的,后者巴拉巴拉跟机关枪似的输出,各种词汇金句冒个不停,遇上那种人我完全就是一败涂地。”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啊?”春草似懂非懂,“姑娘,机关枪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