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述珩面色一沉。他知道蒋之屿有洁癖的,但这丝毫不会影响他听到这话后心中拱起一把火。乔述珩扯住蒋之屿的衣袖,顺着惯性将蒋之屿甩到地上。
蒋之屿像一滩烂泥,软榻着身子,慢慢滑落到地板。火车才刚刚发动,尚在京城界内。四月份的京城慢慢回温,在包厢这类密闭空间更是不觉寒冷,蒋之屿干脆大咧咧瘫在地板上,等待力气全部恢复。
好不容易没什么症状了,蒋之屿起身,拍了拍耐脏的黑色长裤,又垫了张纸巾在自己的床铺上,这才放心坐下。
乔述珩坐在蒋之屿的对面,不说话,也不看蒋之屿,只自顾自地摆弄手机。
蒋之屿无聊到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其实都是山林,没什么特别的,看着看着他便感到眼睛疲惫,好几个哈欠下肚。
乔述珩准备完相关的资料后,总算抬起眸,道:“刚才那个工作人员的举动我打算上报给乘务长。”
没多过问蒋之屿的身体情况,乔述珩将手机的页面翻过去。蒋之屿看到备忘录的界面,上边赫然写着几个字“服务态度不端”。
“光写文字意义不大,待会我把乘务长叫来,让他带着那个卫生员跟你道歉。”
乔述珩收回手机,他最是看不得这种事,他花了钱,理应享受到高质的服务。
蒋之屿脑袋里闪过卫生员的面容,中年妇人和他说的几番乡音他听不懂,可他看清了卫生员手上的裂痕,是长期浸泡在冷水才会生出的皲裂。
想到这,蒋之屿无端生出些怜悯:“还是算了吧。”
“人家生活也怪不容易的。”蒋之屿在国外留学期间也打过些零工,犯过错误,也受到过宽恕。将心比心而言,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害得人无故遭骂,况且他也没什么事情。
可乔述珩显然不这么觉得。
他正准备按铃呼唤工作人员,闻蒋之屿的言论后顿了顿,发笑道:“你倒是想当菩萨。”
“主要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蒋之屿摇头,没注意乔述珩语气的异样。他翻了翻眼睫,面色正经,“一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计较没什么意义。二来淇姐也说过,让你低调行事,遇到事情总得多考虑一下别人……”
想到出发前翟淇面容的憔悴,又想到距离写真发布日越来越近,蒋之屿更感肩膀沉重。
“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能顺风顺水,你是功成名就生活幸福了,不在乎被骂后扣除的一点薪资,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点钱真的很重……”
蒋之屿冷静分析关于举报的利弊,出门在外,他不认为乔述珩死抓这件事情甚至还要无限放大是值得的。
乔述珩听着这一切,原本还一只手搁在下巴底,目光是轻松的玩味,后来便敛起动作,冷啍出声。
蒋之屿还在振振有词地说着,全然忘了乔述珩行动的初心是为了什么。乔述珩看着蒋之屿眨巴着双又大又呆滞的眼珠,耸着脖子,一副呆鹅的模样。
蒋之屿以为自己是为了谁出头。
之前跟个鸵鸟似的,现在倒是能分得清道理,平时说话不过脑门引起别人反感的时候怎么不好好反思自己?
乔述珩手指贴住桌面,一下下敲击,表情逐渐不耐烦。
“你觉得我幸福,有钱了就幸福。”乔述珩打断蒋之屿的絮叨,反问道。
蒋之屿完全不懂自己的处境,还帮着外人说话。
乔述珩腹中积火,到了一定程度后反而冷静下来,乔述珩甚至能清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血管是如何流动,胸腔又是如何开合。
乔述珩嗤笑,脑海又闪过微博评论区此消彼长的谩骂留言区,曾经有段时间像是条锁链,勒得他几近窒息。
现在他免疫了,却是因为见得太多,没人在乎真实的他在想些什么,所有人都只是对着各自心目中的他评说赞骂。
至于蒋之屿,或许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多了几分怜悯。
乔述珩不禁嗤笑。
“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就算出人头地了,也不会幸福。”乔述珩黑着脸从床上起身。
他是出人头地了,代价是梦想。
“你还是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设计吧,别到时候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
“你出门记得带口罩。”蒋之屿想起翟淇的叮嘱。
“我的事不用你管。”
留下这句话,乔述珩“砰”得将门一甩,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jio这书没啥人看,这个故事也不太带感,没啥更新欲望。先随缘更着吧,要是有读者想看后文就留言,大纲已写好,人多了会继续更文
把我的人生借给你
那天夜里,乔述珩怎么也睡不着。
火车上信号不算好,他平时的作息又睡得晚,以至于在狭小的床上反复侧身仰卧后,乔述珩最终还是起了身。
他和蒋之屿自白天的争执之后就没再说过话。说起争执或许还不太合适,乔述珩和蒋之屿其实很少有过争吵,毕竟蒋之屿总是一副平淡到冷漠的面容,像是延迟反应的机械,很多时候都只留乔述珩一人反应,一人生气,一人神伤。
比如说现在,情绪不好的明明是自己,见不着人影的却是蒋之屿。
这算什么回事。
蒋之屿不在包厢里,四下只听得见列车轰隆隆向前的声音。乔述珩向上拉帘,灰白的月光便缓缓泄入车厢。
乔述珩从半透明的玻璃窥见自己的碎影,视线又转移到映射出的厢门,门没有上锁,却也没有开动的痕迹。乔述珩悄无声息挪开眼神,倚着下巴坐在小桌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