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郁湄的身体伤口一向愈合极快,从她?受伤到此刻的短短时间,骨肉几乎已有长合的迹象,绷紧的肌肉死死咬住短刀刃口,此刻硬生生向外?拔出,涓涓血流几乎是如泉般涌出,看得眼前两人不由得牙关?发酸。
“铛啷”一声,是那柄染血的刀刃被她?拔出,随手扔在了地面上。
姚珍珍深深吸气,脊背靠着身后椅背,双手死死摁住腰腹间伤处,好让它尽快愈合,她?捱过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远远传来一阵响动。
“殿下!”
“殿下!”
“是殿下回来了!”
“殿下!黎司药他……”
“……”
一阵兵荒马乱地动静由远及近,姚珍珍一抬眼,看见燕鸣臻从来完美无?缺的面庞难得出现了几乎扭曲的表情?——心痛、愤怒与惊恐混合,全然?破坏了那张美丽面孔的好颜色。
“……”青年单膝跪地,双手颤抖着想要覆盖住姚珍珍捂住伤口的手,却又怕再弄疼了她?,只好手足无?措地虚拢着她?的手,“是我?……是我?的错,我?不该……”
姚珍珍此时已经捱过了最难忍的一波疼痛,有心安慰对方,勉强提起嘴角正?想说?点什么,耳边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一声嚎啕大哭。
一个?青年男子从门外?直直扑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姚珍珍脚边。
“湄娘——”陆哲的面容本来还可算得上端正?,只如今涕泗横流,全无?美感。
“你这是怎么了!湄娘啊!”他看着姚珍珍此刻浑身浴血,抽噎一声,就要去抱住女子小?腿。
灵泉
陆哲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她的小腿干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过来?,连方才被燕鸣臻动作所惊到的盛冉也?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这?个形容实?在说不上得?体的青年,长尾微微蹙起?。
姚珍珍额角青筋跳了跳,在踢与不踢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
但她才刚抬起?腿,还没动作,蹭着她小腿嚎哭的青年却忽然被人拎着衣领,重重向后一拽!
陆哲未曾料到有此一难,毫无?防备地向后栽倒,“啪叽”一声摔进了满地血污中。
感到背后垫着个尚有余温的人体,陆哲撑着地面呻吟一声,下意识地回头?想对身后之人道歉,睁眼却对上了一张目眦欲裂的惨白脸颊,眼珠凸出?,嘴巴大?张,是?个死不瞑目的惨相。
他吓了一跳,再往下一看,这?惨白脸颊的主人正对着自己“敞开心胸”,陆哲脸色一白。发出?一声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的嘶哑叫声,眼白一翻,生生被吓晕过去了。
“……”姚珍珍看着这?活宝这?段表演,抬着一条没受伤的腿,一时沉默。
而造成这?一切的燕鸣臻却完全未在意陆哲如何,他将人甩到身后,一手握住了姚珍珍的脚踝。
此举实?在逾矩,姚珍珍低头?,与他的目光对上。
青年漂亮的眼眶泛着红色,瞳孔颤抖着没有聚焦,攥着她脚踝的手握得?极紧,几乎让她感觉到一些疼痛。
“老三!”盛冉忽然大?声呼唤,同时上前一步,女修的身材高大?,有效地遮挡住了身后众人窥伺的视线,“白姑娘的外伤需要尽快处理……”
穆梁也?适时上前,将侍从送来?的丹药递过去。
“殿下!先让白姑娘服下灵药……”
燕鸣臻猛然松开了手。
“我……”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后退半步,一把抓过穆梁手中玉瓶。
四枚晶莹剔透的丸药落进他的掌心——明玉续命丹,以?已逝司药蒋明玉的名?字命名?,由多种珍稀灵药经秘法炼制而来?,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因着此药中所使用一味药材已在多年前绝迹于南陆,此药价值因此逐年飙升,偶尔流落至市场中的一两枚,常常能拍出?一个令一般修士望尘莫及的价格。
盛冉处事?的确严密,白郁湄在沧磐府内受此重创,无?论事?实?如何他们?都是?理亏,她开口令穆梁去取此药,既是?为了救治,也?是?为了补偿。
燕鸣臻的眼珠转动,目光在手中丸药上扫过,神色微不可察地一松。
“白姑娘,”他的话说得?很慢,似乎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的话语能顺利地说完,“你?……先服药。”
“穆梁,去取我的私印来?,”见姚珍珍将丹药吞咽入腹,他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侧过头?吩咐身后长史,“我要打开五蕴灵泉。”
“殿下!”长史顿时倒吸一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瞧见青年脸色,又把话咽了下去,只是?脸上颇有肉疼之色。
盛冉同样是?眉头?一跳,但她到底做了许久的大?皇妃,惊诧只是?一瞬,很快便走上前来?。
“三弟,白姑娘入灵泉一事?,便交由我安排吧,你?们?毕竟男女有别……”
燕鸣臻扭头?看她一眼,那眼神中满是?敌意与警惕,眸光之冰冷,连盛冉都不由得?脚步一停,面露犹疑。
“殿下,便让大?……这?位殿下送我去吧。”姚珍珍不知道“五蕴灵泉”是?什么地方,但只听名?字也?能猜出?大?概是?某种药泉一类修养宝地,此种地点,的确不便由燕鸣臻送她过去,见两人僵持,赶紧开口劝说。
听她这?么说,燕鸣臻掩在衣袖下的手指一紧。
“是?……大?嫂,有劳你?,替我照顾好白姑娘。”他终于松了口,退开半步,让盛冉得?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