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瑛又喂给?他一堆药丸子,仔细替他把了脉,而后轻声细语的在他耳边嘱咐道:“我?出去办点事,你自?己好好休息。”
向?晚却已经?软着身子,倚在软枕上,沉沉睡去了。
裴瑛轻轻笑了笑,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平在床上,一闪身,飞快的消失在门外的青石小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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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瑶卿苦闷的揉着额角,不情不愿的咽着今天第二碗安神的汤药,她只喝了一半,小孩赌气一样把剩下?的半碗推到一边去。
宋寒衣无奈道:“陛下?,您昨晚梦魇难眠,太医叮嘱了今天得喝两碗的。”
谢瑶卿砸吧着嘴,借口看奏章,把那药束之高?阁了,她一边皱着眉批阅奏章,一边问:“向?曦举荐的那个锡州神医呢?怎么还没到?”
说曹操曹操到,还不等宋寒衣开口,一个内侍匆忙跑来。
“陛下?,锡州医师裴瑛,奉旨拜见?。”
一个颀长挺拔的女?子穿一身热烈的绯红衣袍,端正的走到大殿中央,恭敬的拜了下?去。
“草民裴瑛,叩见?陛下?。”
第22章
谢瑶卿居高临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向曦极力举荐的民?间神医,她生了一张温润儒雅的脸,但举手投足间总能透出几分疏狂不羁。
裴瑛静静被她注视了一会,忽的桀骜的将头抬起来,冷静的与她对视着,“陛下,可否让草民?为您诊脉呢?”
谢瑶卿收回审判的眼神,在心中敏锐的下了定论。
她并?不畏惧自?己,她甚至藐视自己手中至高无上的皇权。
谢瑶卿低声笑?了起来,希望她有?足够让她傲视皇权的医术在身吧。
“上前来。”
裴瑛敛袖,小步走到谢瑶卿案边,伸出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
谢瑶卿沉默着,从上方?观察着她的神情,片刻后裴瑛从容的收回手,拱手禀报,“陛下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谢瑶卿轻笑?一声,“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是这么说的。”
你既与她们同?为庸碌之辈,又有?什?么资本傲视皇权呢?
裴瑛微抬眼皮,默不作声的看了她一眼,“那草民?就说点太医说不了的,陛下您幼时坎坷,又曾受过旧伤,沉疴积弊众多,虽然?这两?年吃了不少滋补的天材地宝,但如果草民?猜的不错,应当收效甚微吧?”
她说完,并?不畏惧将两?条长眉紧蹙在一起的谢瑶卿,反而胸有?成竹的反问谢瑶卿,“陛下,草民?说的对吗?”
谢瑶卿沉默了片刻,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她看向宋寒衣,“宋寒衣,为裴医师看座。”
裴瑛不急不慢的坐了下来,谢瑶卿待她坐定,方?缓缓的问:“那依医师看,朕这一身顽疾,该如何医治呢?”
裴瑛看向桌上那一碗漆黑浓稠的汤药,笑?着说:“陛下应该比草民?更清楚,陛下这一身病究竟病在身,还是病在心呢?”
谢瑶卿从连篇的案牍中抬起头来。
“若是病在身,该如何呢?”
裴瑛从容道:“若是病在身,草民?自?有?千万种?方?法为陛下缓解伤痛,草民?虽不是什?么华佗在世,但跌打损伤还是不在话下的。”
谢瑶卿眸光一凝,自?己几次险些丧命的重伤,在她眼里?竟然?只是“跌打损伤”吗?于是她追问道:“那若是病在心呢?”
裴瑛很干脆的将手一拱,“那恕草民?无能,心病还需心药医,陛下若是自?己想不通,解不开心结,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无能为力。”
心结……
谢瑶卿想,她已经找回了向曦,找回了那个遗失在雪夜里?的珍宝,可她的心结为什?么还没有?解开呢?为什?么她每时每刻,都还在被那些肮脏的记忆,那些痛苦的妄念纠缠着呢?
谢瑶卿痛苦的揉着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只要她回忆起往事,她就会头痛欲裂。
裴瑛眼疾手快,不顾宋寒衣的阻拦,双手摁在她的太阳穴上,她感觉到隔着薄薄一层皮肤,谢瑶卿的血脉在痛苦的挣扎着,裴瑛思?索片刻,忍不住提议道:“草民?虽然?医不得心病,但陛下的头痛,草民?还是能缓解一些的。”
谢瑶卿挣扎的抬起眼来看着她,惊异道:“当真??太医院的太医们对此都无能为力。”
裴瑛从怀中取出自?己一包银针来,冷哼一声,“一群庸医,能有?什?么本事?”
宋寒衣却将备好的一副银针放在裴瑛身前,提醒她:“裴医师,请用太医院备好的银针。”
裴瑛冷笑?着看着她,“既然?信不过我,为什?么又让我医治呢?”
宋寒衣看了眼谢瑶卿,谢瑶卿挥了挥手示意她无妨,“朕自?然?信得过裴医师的医术,但这也是宋寒衣的分内之责,若裴医师为此不快,朕代她赔个不是便?是了。”
裴瑛眼中缓缓泛起涟漪,她似是感慨,“陛下倒是平易近人。”
内侍为谢瑶卿搬来一张矮榻,轻手轻脚的为谢瑶卿除去外面?华贵繁杂的锦绣龙袍与金银玉饰。
谢瑶卿疲倦的半躺在榻上,任由裴瑛在自?己身上动作,裴瑛先在在银针上泼了烈酒,放在烛火上炙烤,而后下手迅疾如风,将手掌长的银针扎在了谢瑶卿身上的几处大穴上。
宋寒衣下意识的将手按在了佩刀上,随着裴瑛的动作,她下意识的将长刃拔出了半寸。
利刃出鞘的清鸣让裴瑛敏锐的回过头了,冷冷的看着她,看着她脸上那道可怖的长疤,露出几分讥讽。
谢瑶卿皱着眉,命令她:“把佩刀解下来,这里?不用你防备。”
若是有?变,她可以很轻松的捏断裴瑛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