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的话,樊璃吃不饱哩。”
谢遇认真看着他:“吃了五口了,不吃了,吃多了要蛀牙,没有牙齿就不能吃肉。”
小崽子不好骗:“要换牙。”
谢遇怕他把牙吃坏,又给了小半勺就不准再吃了,吹掉蜡烛。
小崽子不满意但也没说什么,晃了晃脚,不哭不闹。
然后在谢遇入睡后,悄悄把大拇指放在少年嘴中。
手举久了酸,又要发抖。
他开始哼唧着换手。
昏暗中,少年突然低笑一声。
你香香的——
谢遇把小童薅到怀里,揉揉对方脑袋。
“樊璃这样坏啊。”
“樊璃不坏!”
小童翘着脚趾往谢遇怀里钻去。
少年身上有股清淡梅香,樊璃小狗似的在对方怀里细嗅。
对方在他后背轻拍:“别动,睡了。”
樊璃便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说道:“樊璃也香香的。”
“嗯,但在泥巴里滚久了就臭了。”
“没滚哩,是阿平滚,樊璃都是走的。”
谢遇:“走在泥巴里么?”
“嗯!”
“穿鞋没有?”
“……穿了。”
谢遇笑道:“那樊璃很好。”
“嗯。”
谢遇:“没有撒谎么?”
樊璃:“不会撒谎!”
少年抱着满嘴扯谎的小崽子:“既如此,以后说一次谎就打一次屁股。”
小崽子不吭声。
谢遇:“说话。”
小童慢吞吞道:“送了礼物,要打樊璃。”
他还想着自己那只破风车呢。
谢遇拍拍小孩后背:“那么,我也送你一个礼物。”
小童含着拇指矜持道:“不要。”
少年问他:“纸风车要不要?”
小童眼巴巴的眨着眼睛。
“樊璃,说话。”
“要、要红色的。”
谢遇终于把人哄睡过去,次日轻手轻脚的起身,把自己折的纸风车放在枕边。
宅子里有个老仆,专门照管两个小孩的饮食起居。
白天谢遇待在军营,不怎么回来,两个小崽子就是老仆看管着。
谢遇要到了傍晚才踏着暮色归家。
他少年老成,当年父亲早亡后母亲就改嫁了,十三岁的少年带着尚在襁褓里弟弟,在这动荡糜烂的世界里游走求生。
别人说他沉稳持重。
那么,谁知道他也是个会拨着纸风车笑的人呢?
十八岁的少年背向落日,顶着漫天晚霞风尘仆仆的从军营归来,腰下玉佩在他身侧轻晃。
叮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