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初白恨不得坐火箭连夜把这块烫手山芋送走。又在心中默念两声对不起,把那位领养人的电话存下来,备注为「自愿的倒霉蛋」。
虽说要亲自送去,但毕竟白天要上班,佘初白下班回到家才开始着手准备。
他把狗窝狗粮狗玩具收到一块,刚开始小狗看他拿玩具很高兴地守在他脚边翘首以盼;然後佘初白开始卷狗窝,小狗急得跟他拔河,以付出一颗乳牙的代价惨败;最後佘初白把它最在乎的零食一袋一袋塞进狗笼里时,反倒不见狗的踪迹了。
他正纳闷,就听见静悄悄的沙发上忽然摔下一声巨响。
佘初白隐隐感觉不妙,回过头,只见他坚挺的服役了四年的手机,以十分凄惨的姿势不得善终。
佘初白放下手中一切走过去,那狗瞬间逃之夭夭,远远躲着他藏进床底下。
佘初白拾起手机,不光是屏幕摔裂了,背板上是更是有两个深深的圆形孔洞,被狗牙咬穿了。
怎麽不电死它。
佘初白泄力坐到沙发上,黑漆漆的床底冒出两点绿豆大小的亮光,两颗狗眼珠子关切地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代人没了手机,不说缺胳膊少腿,也是寸步难行。原定的计划被迫泡汤,这狗短时间内是送不走了。
佘初白沉沉地闭上眼,随後又没有表情地睁开,阴森森地朝着那块昏暗不明的低处冷笑。
「不想走?那你可有好日过了。」
小狗懵懂且水灵的眼珠眨了眨,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唧。
它还太小,就算以人类标准放大十倍,也尚处於一个稚嫩无知的年纪,所以不认识「後悔」这两个字怎麽写。
第6章幼犬花期
撂完狠话,佘初白也不能真的拿狗怎麽样。虐狗是只有杀人犯才能干出来的事。
一些放在人类身上罪大恶极的行径,一旦安到狗身上,就天然拥有了豁免权。难道佘初白还能叫狗吐钱出来赔他手机吗。
一只零元捡来的狗,凭藉自身不懈的努力,在短短一月内通过咬坏抱枕丶手机丶Applepencil,成功让自己的身价挤进了万元户的行列。
狗不是天使,而是恶魔,这是佘初白最新版本的感悟。
月末,佘初白就近找了一家宠物医院,很小型,除去门面接待厅,猫狗病房(也就是一间间铁笼),就只剩下一间医生的接诊手术室。佘初白登记完基本信息,等了二十分钟,前面的人牵着一只雪球般的萨摩耶出来。
两只狗短暂对视一秒,然後像开锅一样吵了起来。佘初白用力按下狗脑袋,加快步伐,带它进去打疫苗。
兽医戴着一副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弹了弹针尖。佘初白按着狗固定,不让它乱动。
「嗷呜——!」
针尖扎入皮毛,狗不出意外开始鬼喊鬼叫,但持续不到两秒钟,疼痛感就消失了。因此狗大张着嘴,愣愣的不知道该干些什麽。
兽医对杰卡西显得颇感兴趣,与佘初白闲聊:「这狗什麽品种,长得还挺新奇的。」
「应该是……德牧吧,随便捡的。」佘初白心里也没底。
「噢。」兽医摘掉手套,将狗子抱到空中四处检查,「不是说母狗吗,这是公的啊。」
「啊?」佘初白一愣。
兽医将狗肚子上短短的一层绒毛捋开,指着肚脐处的一处小凸起,几不可见的小点,指正:「你看,公的。」
佘初白伸手感受了下,面上浮上些许同情:「这么小,以後会不会被别的狗瞧不起。」
「哈哈,」兽医笑了两声,「区别不大,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带来做绝育了。」
「……」佘初白有点可怜这条狗的既定命运。
走出宠物医院时,登记信息的前台非常有服务意识地微笑着挥手:「拜拜杰西卡。」
佘初白这才意识到,要给狗换个名字了。一条公的,叫「杰西卡」未免不太合适。
那叫什麽好呢?
算了,他不想再多费心思了。虽然是他自作主张地认错,但心中免不了存着一股被欺骗的愠怒。而且名字什麽的,不过一个代号而已。
「狗蛋。」佘初白喊道。
怀里的狗很激动地哼了一声,仿佛在表达不满。
佘初白拍拍它的脑袋,强行镇压:「贱名好养活。」
天空晚霞连成一片,红彤彤的晕染了半边天际。佘初白驻足观赏了一小会儿,拿出手机咔嚓拍下一张。又把狗举起来,与晚霞合照一张。
奶狗时期没拍多少照片留念,怎麽转眼之间就要长大了。
幼犬的花期也太短了。
到家楼下,佘初白停好共享单车,把小狗从自行车篮里提溜出来。刚掐住身子,又立刻丢了回去。
好烫手,这大黑背也太吸热了。
日头彻底散去的傍晚,佘初白又带着狗来到一处商厦中庭,他在朋友圈里看到了柳似云发的活动宣传,想着来碰碰运气。
带着志愿者工牌的柳似云也一眼就瞄见了佘初白,他径直朝她走过来,目标明确,不像是偶然经过。小黑狗被佘初白牵着,不跟随主人走直线,而是随心所欲地往左右探索边界。
不知怎麽,比起宠物,柳似云更觉得那狗像是佘初白的某种时尚搭配。一人一狗全都一身黑,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模样。若非同事多年,知根知底,她应该不会主动和他们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