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蔺司沉没让任何人有说话的机会,用大手包住封徵雪小手,与那祝长风又简单对了几招,祝长风这下到底是支撑不住,堪堪后退几步,蔺司沉像是想抢占封徵雪的注意力一般,絮絮叨叨在他耳畔说了一些话,然而封徵雪的目光,却从来没能从祝长风的那双眼睛上面移开。
上过床……?
什么意思?
封徵雪上辈子三十年的人生里,只在那个荒唐的夜里,跟一个男人上过床。
虽然那个人、那件事,似乎的确是彻底改变并确定了他的性取向。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当年和他上床的那个人是十足轻重的。
实在过了太久,加之潜意识的本能保护,所以根本就不想记得。
但现在……过多的关键词与影像,与模糊的记忆通通叠合起来,拥挤喧嚣于一处,封徵雪终于想起,那些摇曳在许久以前的回忆。
按理说,十三年前,那那是封徵雪记忆中最想忘掉的一段时间,然而现在看来,无论他逃到了世界上的哪个角落,却仍有诸多证据证明着,那些残忍的事情一旦发生,便再无法从人生中抹去。
封徵雪的凝眉,有些不确定地,对着祝长风道:“当时的那个人……是你?怎么会这么巧?”
话音一落,连蔺司沉的动作都顿住,裹住他的身体瞬间僵硬。
便听祝长风的声音冷中带笑,甚至带着强烈的优越感,勾着一抹胜利般的笑意,望向目光逐渐阴霾的蔺司沉,淡淡笑道:
“巧么?你有没有想过,你以为的巧合重逢,或许是某些人的刻意为之?”
祝长风的下一句话,却是对着封徵雪的。
他的咬字清晰,以至于在场所有人,都无法装作听不懂。
“十三年前,我确实睡过你。”
一锤定音。
封徵雪眸光微微垂下,沉默闭上了眼睛。
十三年前。
封徵雪还只是个大四的大学生,像绝大多数大学生一样,都是靠着家里才有生活费,才有钱读大学,封徵雪也不例外。
封徵雪也有家,但由于父母走得很早,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家便是师父给的。
衣食住行、上学学费、休闲娱乐,所有的一切都是师父供的,但那一年的秋天,要交学杂费时,恩师却迟迟没有将钱打来了。
封徵雪很少问师父要钱,因为他的生活费有奖学金,花费开销也不大,平日里的生活完全够用,可是像一年的学杂费这种项目,对于一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来说,却着实还是一个大头,在以往的每一年,师父都会在八月底的某一天,拖熟人给他送钱过来。
而且即便看诊出诊再忙,师父也会与他约定好时间,把电话打到他们学校小卖部的固话上来,横竖左右问封徵雪一些问题:“生活好不好呀?”、“钱还够不够呀?”、“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下次放假回家吗?”
然而那一年……师父的电话和钱款,都迟迟没有到来,甚至晚到教导员都催了。
当封徵雪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时,终于有同学将一张报纸递给他,指着那社会新闻上的某板块,一脸悲痛地说:“阿雪,你看看,这医闹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