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到桌前晃了下空空如也的盒子,又望向旁边满是污渍的稿件,呆立过许久,才用文件袋装好。
那日在秦世家被风吹丢了好多页,本?想用最后的时间补齐,但文字这种?东西,时过境迁便怎么也难以复制。
可?能遗憾和残缺,全是他的命中?注定吧。
套上随便买的透明雨衣,林羽鹿抱好稿子,再度检查确实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便离开了这间泛着霉味的单人房。
泰国忽就开始了雨季,落后的街道到处泥泞。
其实在干燥温暖的房檐下死去会更?平静,但还是……别给人添麻烦了。
他低头?绕过街角,走?进家昏暗的药房,用泰语要了瓶安眠药。
法制极不健全的混乱之所,倒是很容易得逞。
忙于?看电视剧的店员收钱办事,只因林羽鹿的样貌特殊才多瞥两眼。
林羽鹿尴尬一笑,忙拿着药瓶再度走?进雨幕。
他辗转躲到这游客罕至的金三角小城已经有些时日了,早就看好湄公河边的一处野林,那边甚少有人经过,安安静静,极适合长眠。
呆滞地瞧着水滴自雨衣的兜帽落下。
经过稍显热闹的夜市,路越走?越荒凉。
林羽鹿感觉自己好像同?一时间想起了很多事情,却又没力气仔细思考,也许死亡就是一片永恒的混沌吧?
自从得了绝症,便总有看不见的黑暗不停地将他拖向深渊。
身体越来越痛苦,想呕吐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努力地调整呼吸,希望能在力竭之前尽快赶到目的地。
无奈有些感染的伤腿偏不听使?唤,忽就被路边的垃圾绊了下,再度重重跪倒。
仿佛已成陶瓷的身体瞬间碎了,林羽鹿不自觉地弯腰,缓过几分钟,终于?冒着冷汗抬头?。
没想不知何时,四个路过的醉汉靠近过来,饶有兴致地围住了这只湿淋淋的小怪物?,一边嘲弄着他的模样,一边推搡他的脑袋,试图动手动脚。
林羽鹿的泰语不算非常好,加之耳鸣,有些听不懂他们是想揍自己取乐,还是打算做出更?令人作呕的恶行。
无论哪样,都很可?怕。
他结巴着哀求:“我?马上就走?,对不起、对——”
话都没讲完,身后竟忽飞奔过好几位高大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朝那些醉汉揍去。
与此同?时,又有大力扶住他的腰,一下子便把?他抱扶起来。
“小鹿。”
未来得及开始的挣扎,被太过熟悉的呼唤生生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