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一伸手拦住了我,幽幽叹息,“我和师妹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那天得知她弄丢了白玉钗,我责备她几句,谁知她居然一个不服气便与我冷战,我们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皑瞳攻上我派,杀了三十三名子弟……包括她!”
我的手不助颤抖,他说着每一句话,似乎我都可以猜到下一句的内容,我害怕,我哥哥滥杀无辜,就这样拆散了一对璧人,生死相隔,他们生前的遗憾恐怕是一辈子都要纠缠其中的梦魔。
所以他看到我出现在慕容飞临的房间时会如此激动,甚至流出泪水,得知我逃出黑焰宫还偷了解药会那样欣慰与感慨!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他师妹,或者是因为我的逃脱,让他想起了这深藏心底的忧伤,也带给了他一丝曙光。
我不敢想象,皑瞳是如何痛下杀手,更不敢想像,贺惊桐平静淡雅的外表下掩藏着多少不能承受的哀恸与仇恨。皑瞳,如果你在被贺惊桐押至慕容山庄的途中被他杀掉,我都无话可说。恐怕,这份债,又可化作我家仇的一部分。
“贺大哥,屋里好久没动静,我要回去看看祁川!”
我不敢再面对他,匆匆离去。
可是,我心中一惊,脑中回放那天客栈中姓方的翠衫女子与晚辈男孩儿的对话。女子的意思是她擒住的皑瞳,又是贺惊桐把他押回的慕容山庄地牢,可是,照贺惊桐所说,他每日寸步不离的守护祁川,那便与皑瞳失踪的日期不相符……
真情
“师兄!”琳珊轻声惊呼,半跪在床边,紧握祁川的手,脸上掩不住的焦急。
大师兄在一旁,点了他几个穴道,钳着他的下巴,一口一口递着呼吸,再为他运气。
我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不敢做声,只能站在一侧静静观其发展,心却早已飞至祁川身边。
突然祁川全身一动,深深喘息,眼睛也随之打开,四周环顾似乎在寻找什么。当目光接触到我的眼睛时,他松了一口气,嘴角微扬,淡淡烟霞的味道。
我走上前,不能做什么,只能静静看着他。他却把手从施琳珊的手中抽出,握住了我。
“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哪里有担心,在外面赏月,还有说有笑的!”施琳珊小声嘟囔,却没有我预想的那样发脾气。
“祁师弟,现在感觉怎么样?”贺惊桐走进屋。
“没什么大碍,感觉好多了。胸口不闷,运气自如。”祁川令人宽慰的一笑,“劳烦贺大哥了。”他一转头,爽朗感激的对大师兄笑笑,“师兄,这几日让你担心了。”
他让别人都回去休息,只留我一个人在他身边,说分开好久,有好多话要对我说。也不管大师兄铁青着脸,贺惊桐面露尴尬,施琳珊倒是没什么表示,仿佛认命了似的,只是小声抱怨着,“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祁川就是这样,自问光明磊落,就不理会别人的小人之心,他一向都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自己倒是落得随性潇洒。
我坐在他的床边,心中有好多话要说,可到嘴边,却无法出口,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也没有挣脱。什么时候,我和他之间,沉默竟然意味着尴尬与隔阂。
“小月,”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不忍心看他忧伤的脸孔。那张脸原本只有阳光般的快乐,现在却总是被暖暖的哀伤铺盖……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故作欢快的笑笑,“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这样你爹就可以为我主持公道了。”
他的忧愁终于淡淡散开。嘴角残留微笑,却不做声。我又何尝不明白,那是自欺欺人。单凭我十年前模糊的记忆就可以指证让那个人乖乖就范吗?身为南宗掌门,会帮着我这个外人,揭发这种败坏门风的事吗……
“小月,我一定会跟我爹说,”祁川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绝不会让你爹娘白白惨死!”他伸出另一只手臂,让我放心一般,把我搂在怀中,坦诚放松的笑笑,“早在回山之前,我帮你打听南宗的事,却发现君寂风佩戴的玉佩正是我娘留给我的缺失的另一半。”
“嗯!”我轻轻哼一声,我都明白。
“小月,你不会怪我一早没有告诉你吧!”他更加用力的握住我的手。
我垂下眼,摇摇头,现在不会了。事情发展的超出我们预期的范围,有许多大家都控制不了的事。
“那你就叫我一声祁川吧!”他跳跃的说。
我猛然抽离他的怀抱,凝望着他,甜甜的笑起来。这家伙,还是不改老脾气,总是变着法想治疗我的哑病。心中暗暗下了决心,等到时机成熟,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众人面前开口时,我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对他说,叫他的名字。
“对了,”他正色道,“贺师兄找来的医女很厉害,据说我爹之前中的飞焰针也是她给解的毒。如果让她来医你,说不定会有希望。”
我浅浅笑,不想让他的希望的破灭,顺从的点点头。
“小月,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看着温顺的我,突然发起呆来,“以前你从不会这样听我的话,总是倔强的打着自己的主意。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
我怅然的笑笑,变的又何止我一个人。大致把经过告诉了他,还有贺惊桐与白玉钗的故事。他却没有之前那些人那样的惊讶与佩服,只是蹙着眉,让我坐在他的身旁,紧紧的从身后拥着我,不让我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