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叹息,有些黯然。所有抱有希望的事情,到最后都是一场空。皑瞳不认我,赶我走,也许我不对我可以重新开口抱有希望,失望也会减少一点。
“蓝茵和皑瞳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叫他主人?”我还是习惯的用手势来表达自己。
“蓝茵是他的下属侍女,紫荀也是,她们从入宫就跟着他。我也有我的侍女,”幽涣轻轻解释,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等级而已,我和他都有七名侍女。”
我睁大了眼睛,有些讶然。没想到一个圣使会有七名侍女。看着蓝茵带领宫女们赶来的情形,恐怕这七名侍女也是不大不小的统领。而他们的上面,还有管制所有人的宫主,也许这就是黑焰宫壮大的原因,除而不得,灭而不能,这样层层深入的森严制度早就注定他们是个百足之虫。
“你,”幽涣像要把我装到他的眼里去,“真的是皑瞳的妹妹?”
“你信吗?”
“我宁愿不信!”他没有分毫犹豫,脱口而出。
“为什么?”我迫切的问,边打手势,声音也从口中发出,只是干涩的像有什么梗在喉中一样。
幽涣突然轻笑起来,就像刚刚认识他时,妩媚而邪气的笑,整个人像被笼罩在亮丽分明的光彩中,“小哑巴,你还是别说话算了。等身体好了就走吧,”他稍稍收敛笑意,脸上流露出与年纪不符的无奈感慨,“正邪不两立,以后能避就避开,还是不遇到我们为妙。”
我像被针扎到,心中一阵刺痛。皑瞳,原来你不认我的原因,是怕给我带来麻烦,怕世上有人知道我是黑焰宫皑瞳圣使的妹妹,就会来追杀我。
我不在乎,我只要哥哥,只要我的家人,可是……只是几天而已,皑瞳就对我这样了解,他知道我真的放不下!
离开
眼前总是出现两个人的身影,皑瞳和祁川。这两个人,我到底是对哪一个难以割舍的情怀多一些?一个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虽然他并不承认,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在我最脆弱无助时,带我快乐,像树荫一样许我纳凉停歇的人。
原本认为自己像座冰山,从内而外的只存有寒冷,可总是有令人无法预料的人或事,打乱我最初的步伐,甚至妄图舍弃我最初的初衷……
“姑娘的身体好些了吗?”蓝茵轻轻挪步进来,看到我半卧在床上呆呆出神,她露出友善温柔的微笑,把手中端着的药送到我面前,“主人说这药要趁热喝,药效才好。”
我接过药,送到嘴边,迟迟不肯下口。鼻中充斥着药水的腥臭味,我耳边突然响起那天皑瞳喂我喝药时说过的话:“‘不是人喝的’,那你岂不是在绕弯子骂我吗?”
我蹙起眉头,手缓缓放下,“这药是治什么病的?为什么这样难闻,味道那样腥臭?”
蓝茵犹豫了一下,才解释道,“这药是治内伤的良药,对外伤也有一定作用,而且可以增加内力修为。这是锦瑟宫主特意配给主人的独方秘药。”
我心中一惊,“锦瑟?她是……”
蓝茵抿抿唇,微笑不语。
“那她,与皑瞳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我的手落下,不再动作,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问什么。我一转神,心下一念,“皑瞳是怎样入宫的?”
蓝茵面露难色,突然她轻快明媚的笑了出来,“主人真是了解姑娘,他给姑娘留了一封信,让我在你身体好些心情不激动之时交给你,”她从衣袖中抽出一封淡黄色的信笺,在交到我手中那一刻又抽了回去,“姑娘请先喝了这碗药,蓝茵才好给你看啊!”
我没有丝毫犹豫,端起药碗,一仰而进,无视留在喉咙口中的淡淡腥臭酸苦味,急切的抢过那信笺,看着信中的一字一句,心不住在下沉。
眼前仿佛出现了皑瞳写信时的挣扎,他左手持笔,写下每一言每一语。字迹时而清晰,时而潦草,仿佛他的内伤仍在间歇的发作……
我不伤心,早就料到他会写些什么,只是泪水还是汹涌的流出。
爹娘就那样离去,哥哥姐姐也消失无踪,我习惯了这种孤独漂泊没有安全感的生活。
我不在乎皑瞳怎样解释我与他的关系,不管他找到怎么样的理由借口,怎样编造谎言蒙骗我,我都不介意。可我无法忍受他对我决绝的言语,“……身体好些就迅速离开黑焰宫,正邪不两立,儿时令尊的救命之恩皑瞳今日已全部偿还,所有令尊曾传授过的剑法也已全部告还给释然姑娘,不再相欠。下次见面,必定誓死拼杀,绝不留情。”
这么幼稚的谎言都能编造出来,我暗暗冷笑,真是破绽百出!
我挣扎着起身,冷静的连自己都大为吃惊。如果他不认我,那我还在这里等什么,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所有的恩情他都已经偿还给我,现在即使是死也与他无关!
“姑娘,你现在还不能起来。”蓝茵担忧的喊叫,扶住站不稳的我。
“怎么了?”幽涣从门外冲进来,奔至我身旁,紧紧搂住我。
我用力挣脱开,冷冷的吐出每一句话,字字清晰的令人惊讶,“没事,皑瞳说的很对,正邪不两立,他的恩情全部偿还,我更不想亏欠黑焰宫什么,免得下次厮杀之时畏手畏脚。”
“小哑巴,你!”幽涣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不认识我一般。他俯身拾起我丢在地上的信笺,眼神越来越肃重。
现在的我,真的只想回到烟峭山,回到逍遥门,原来报仇也可以是件让人消受不起的事情。那不是挥挥剑,单纯的性命问题,还牵扯着人与人之间的丝丝缕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