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说什么?”陈密致撑住墙壁,他艰难地站起身来。
“知州大人不妨走近一点,在下才能告知啊。”曹望直勾勾地看着陈密致,勾起唇角道。
陈密致扑到牢门前,他双手紧紧地攥着栏杆,恶狠狠地瞪着曹望,怒道:“曹长川,本官不后悔,你们曹家霸占着崇州多年,活该成为众矢之的,本官绝对不后悔,就是重来一次,本官还会那么做的。”
言罢,陈密致仰天大笑起来,面目狰狞地盯着曹望。
“我都说了,知州大人误会了。”曹望眼睫轻垂,他打量着陈密致扭曲的神情,嗤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知州大人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那么不自量力,就凭您,就凭曹平川,能那么轻易地调换上贡的药斑布?”
陈密致的笑容登时一僵。
永遇乐(五)
牢狱内常年不见天日,颇为昏暗潮湿,烛影飘忽,周遭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陈密致的笑容登时僵住,他满脸不可置信,瞪大双眼看向曹望。
隔着一道牢门,曹望的面容忽明忽暗,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密致,眸底晦涩不明。
“曹长川,你此言何意?”陈密致目光四下游离着,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言罢,他用力地攥紧栏杆,恨不得立刻冲出牢房。
曹望掀起眼帘,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陈密致激动的模样,勾起唇角道:“知州大人别着急,容在下慢慢说来。”
陈密致呼吸急促,他神情紧绷着,双眼猩红地怒视着曹望,犹如困兽一般。
“知州大人,您不妨好好想想。”曹望面容温和,慢条斯理道,“曹家上贡的药斑布向来是严格把控,为何那夜曹平川能顺利地将其调换?”
陈密致面露迷茫,他逐渐察觉到不对劲,恶狠狠地瞪着曹望,质问道:“莫非是你?”
曹望抿唇不言,他微微一笑。
陈密致脑子一片空白,他从前还为曹松下台洋洋得意,却不想这一切都是曹望故意设计的。
这一刻,他忽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曹望利用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陈密致咽了一口唾沫,眼神闪烁着一丝恐惧。
“知州大人,您难道不好奇那幅鹤鹿同春的药斑布是从何而来的吗?”曹望看着陈密致难看的脸色,他轻叹一声。
陈密致猛地抬头,他神情错愕,心中陡然一沉,颤声道:“是你……”
当年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从曹默口中套出曹老太爷要亲手绘制的药斑布名为鹤鹿同春,他思虑良久,便决定从这幅药斑布入手,特意寻了一家偏僻的染坊,命工匠按着他的意思来绘制,又怎么会是……
这绝对不可能!
陈密致当年暗中对付曹家,曹家也如他所愿,门庭冷落,分崩离析,他这么多年来为之沾沾自喜,可到头来,曹望却是那个运筹帷幄之人,他则是沦为一颗棋子。
他不敢相信,心中霎时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一般,背后涌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悚然感。
曹望唇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轻声道:“知州大人,除了曹家,您觉得还有谁能绘出鹤鹿同春?”
是啊,曹家药斑布手艺向来为世人所知,不然也不会多年屹立不倒,鹤鹿同春的纹样是最讲究画工的,同时要求刻板的线条自然,当今除了曹家,又有谁能绘制出来呢?
陈密致脸色瞬间煞白,他语气艰难道:“真的是你……”
“没错。”曹望缓缓凑近,他面容缓和,看着陈密致发白的脸色,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压低嗓音道,“在下还要感谢知州大人,若没有您多番蛊惑曹平川,此事也不会那么顺利地完成。”
“你……”陈密致一噎,他瞧着曹望面带笑意的模样,眼神中闪着恐惧,不解道,“你是曹家的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与您无关。”曹望神色从容地退开,轻笑一声。
陈密致怔愣片刻,他突然想起离世的曹松,忍不住大笑起来,出言讽刺道:“曹松啊,曹松,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长子?他竟然伙同外人陷害曹家,实在是想不到,想不到……”
曹望面上毫无波澜,他双目冷冷地睨着陈密致。
“曹长川,你现下同本官说,难道就不怕本官告知鲁国公主实情吗?”陈密致冷笑道。
“知州大人,药斑布之案已经结案,您如今就是再指认旁人,也来不及了。”曹望不以为然,轻声道,“您罪孽深重,想必押送到京城后,定是死罪一条。”
“曹长川,你……”陈密致满面愠色,怒视着曹望,咬紧牙关道。
“在下今日特地来送你一程,也算尽心了。”曹望扯起嘴角,他向陈密致作揖。
言罢,他颇为满意地抬起脚,想要离开牢狱。
可还未等曹望离开,周遭忽然冲出一群衙役,他们纷纷拔出刀,迅速地将他团团围住。
曹望愣在原地,他循声望去,便见衙役们自觉地让开一条道,鲁国公主携着曹殊和曹承步履缓缓地走了出来。
火把熊熊燃烧着,昏黄的光芒照在曹殊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曹望,眸光泛出冷意。
“公主,溪川……”曹望仓皇失措地看着众人,他疑问道,“你们怎地来了?”
牢房内的陈密致瞧见这一幕,他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嘲讽道:“曹长川,你怎地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鲁国公主掀起眼帘,她目光犀利,唇角微微上扬:“那日你在船上偷听本公主讲话,当时就觉得你不对劲,想不到药斑布之案竟然还有你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