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恒眼前一黑,最后目光落在了太师椅上的沈宁身上。
她表情淡漠,好似一点儿也不觉得残忍……
楚景恒没见过这样的沈宁。
她一向温婉贤淑,甚至善良的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
楚景恒记得……
当初,沈宁第一次在冷宫帮他时,他并不领情,因为他生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中,从小便知道,这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若是有,那一定是别有图谋。
就比如:他的母妃。
若不是想利用他重获圣宠,她根本就不会生下他,更不会管他的死活。所以当他母妃发现,他的存在毫无用处后,便日日以虐待他为乐。
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便更不用说了。
还有他那个薄幸昏庸的父皇。
皇室之中,只有利用,哪有亲情?
可沈宁却日复一日,不图回报的对他好。
偷偷地给他带好吃的,偷偷地给他送伤药,偷偷地给他送鞋子,鼓励他,保护他,逗他开心。
有一回,她为了救掉在树下的小鸟,竟然不顾自身安危,一个人爬上了几丈高的树上。还会在下雨给蜗牛撑伞,替辛者库的宫婢出头。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不求回报的人。
楚景恒实在难以将曾经那个心地善良的宁儿,与眼前高高在上的冷血皇后联系在一起。
他看着沈宁,沈宁也看到了他。
“臣妾见过皇上。”她起身,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
好似,他们之间只剩仅有的体面,再无当年的青梅竹马年少情深。
楚景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直到侍卫上前禀报:“皇后娘娘,已行刑完毕。”
沈宁淡漠地瞥了一眼死伤一片的钟粹宫,语气也是冷的:“死了的,拖下去。没死的,给林贵妃和太子请御医。”
宫人当即领命去了。
楚景恒哑语了半晌,才道:“沈宁,你在做什么?”
沈宁:“回皇上,臣妾在整治后宫。”
她有条不紊的将钟粹宫所犯何罪,悉数说了一遍……
总体的意思就是:他们全都该死!
宫中禁止博揜的规矩,并非沈宁所定,而是自古以来便有此条律令在。
后来,楚景恒继位后,更是将参与博揜的罪责加重,违者一缕杖杀!
只因先皇在世时,昏庸无道。
不但沉迷于女色,还带头在宫中博揜,输掉了不少皇家珍宝,更甚至差点儿输掉了大楚的半壁江山。
当时,先皇与前来进贡的番邦使者在宫宴上当众做赌。
对方知先皇好赌,所以故意做了一个局。
幸好,前太子当时在宫宴上以才智力挽狂澜,才不至于让大楚输掉半壁江山。也因此,令前太子名声大噪。
所以楚景恒当初为了得到百姓和百官的认可,只能四处去拼功绩,加上前太子无心皇位,所以才有了楚景恒的名正言顺。
沈宁如今的处罚,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重,甚至完全是按照楚景恒的意思来办的。
这让楚景恒无话可说……
宫里一下子抬出了十几具尸首,御医们则站满了钟粹宫的院子,一个个的都等着给林贵妃和太子殿下治伤。
楚景恒守在殿内。
沈宁则回去洗漱了。
她身上一股子黏腻的血腥味,闻着不太舒服。
待她里里外外的洗漱完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
辛夷姑姑命人传膳。
沈宁摆摆手,示意不必了。
她今日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