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娘被这一下推得几米远,踉踉跄跄地砸在了?破箩筐上,藏在胸口?的煎饼掉了?出来,落到了?地上,滚了?一层灰。
她破烂衣服保护不了?皮肤,破了?好几处皮,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但她好像没有知觉,连滚带爬地去捡起那张煎饼,塞到怀里,躲到一旁将?身体蜷缩起来。
阿生目光一寒,拿起弓箭,瞄准,开弓,放箭。
随着一声惨叫,那个逃跑的贵族猛地栽地,再?也站不起来。
他走过去,拖起那具尸体,往回走。
路过那个小女娘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
“如?果你需要食物,可以城东喜明台,王后在那里招工,工作了?就有食物拿,什么人都招。”
他说完,便拖着尸首离开,留下一路血痕。
他走后许久,巷子里静了?下来,只余血腥味还弥漫在空中,昭告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事。
又过一会儿?,小女娘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跑回家。
城东喜明台。
齐风禾从温王那里借来了?一支军队,用?来维持这里的秩序。
她昨夜想了?一下,战乱方停,肯定有不少人无家无食,又在冬季,定要死?不少人。
温王说,他温国这几年都是丰年,姜国的情况也差不多,谷仓充盈,贵族的私库都满了?出来。
齐风禾去清点的时候,看得眼睛都挪不开。
这些粮仓这么充足,都是从底下黔首那里搜刮出来的,齐风禾去翻了?下他们的政策。
好家伙,课税繁重?,对黔首粮食的征收超过了?半数,难怪谷仓这么充盈。
这些多出来的粮食肯定要再?发放给他们,要不然,过了?这个冬季,不知要死?多少人。
至于怎么发,齐风禾已经想好了?,对于有劳动?能力的,以工代赈,于无劳动?能力者,则保证其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战后的人口?还需统计,待解了?黔首的基本情况后,她便会将?粮食下发。
而目前,她在做的,便是给出大量劳动?岗位,让那些黔首,都有活可做。
为了?让几乎所有都能干活,她甚至定下了?“识一草药”、“识一文字”、“背一段文书”这种离谱的“工作”。温王在一旁无言地看着她将?这一条写下,没有制止。
她对这些简单的“工作”并没有做限制,无论是谁,只要能完成,便有食物可拿。
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让他们干活,只是找个由头让他们吃饱罢了?,若能把扫盲工作一起完成了?,也是一件好事。
军队中识字的人本就少,唯一全员识字识草药的还是齐风禾的医军,但她们都在照顾伤兵,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识草药、识文字、背文书这事便由齐风禾承担。
她在喜明台开坛讲座,若有想学?者,便可自行前来,若有贵族及其走狗混入其中意图刺杀,温军的弓箭会教他们做人。
喜明台上,年轻的女娘平视着底下的黔首,笑容温和地走向中间的石板,手中持着墨笔,腰上配着利剑。
她敛衣,抬手,提一笔,斜下来,折过去,竖下来,再?于斜边画下一笔,于巨大石板上书下一文字。
几笔简单线条构成的文字,便在石板上展现出来,好似一个在地里躬耕的黔首。
“这个字,念——‘人’。”
吾与腊梅孰美。
她的声音从台上传来,飘落四处,在?台下的黔首安静听着,无人言声。
教?识字的时间一日只安排一个?时辰,过了,就没有了,但只要是齐风禾教?过的字在?这个?冬季前学会,总能拿到食物。
这个?检测不是由齐风禾来进行的,人这么?多,她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她只是将刻有文字的竹片发给?食官,来领食的黔首在?这些竹片上挑自己记得?住的,在?沙盆上写?出那个?字来,待食官对比过后,确认正确了,便会将食物给?他们。
除却识字之类的工作外,还?会有些体力活,有些人记不来这些文字,便会挑些不用动脑的工作来干。
毕竟,在?最开始的识字后,齐风禾便会教?一些具体的内容,有些人天生不擅长这些,在?识得?几个?字后,便去接些体力活。
齐风禾命人将她教?过的东西刻在?巨石上,若有人一下记不住,便可去石前再学。
而雕刻巨石又是一项工作,她便令人每日更新,将巨石摆在?每乡每镇上。
姜国不算小,她本人不可能全天在?各个?地方游走教?学,但一路攻打下来,她的脚步随着军队走过姜国的每一片疆土。
在?离开之前,她便在?走过的土地上留下过相应的政令,以确保那里的黔首能够度过这个?冬天。
又过了一段时日后,姜国黔首的情况也摸得?差不多了,在?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齐风禾他们也该归国了。
又是一场大?雪下来,齐风禾与温王并肩立于窗前,接过一片雪花。
“今年没有多少黔首冻死于野。”
齐风禾说道。
自他们占领了姜国之后,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原本的姜国王公?贵族已经被照着族谱杀清,至于有没有偷偷逃走的,他们也不知道,至少照名册上已经杀齐了。
姜国……或者说温国的这片新领土,已经趋于稳定,待来年开春,正常耕植,便能使民温饱。
那繁重?的赋税已经被齐风禾取消了,无人压榨,若值丰年,也能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