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耐心地听着花宁细数谢承泽与“谢承泽”的不同之处,却又苦恼于占据她儿子身体的魂魄好似不是坏人,那孩子望着她的眼神总是隐忍而悲伤,小心翼翼地讨好着她,让心地善良的花宁说不出一句怨恨对方的话。
“他总给我一种感觉,他不是自愿鸠占鹊巢的,可我也只想让我的泽儿回来……他还那么小……”
察觉到花宁的心情逐渐平复,曹倾然抚摸着她的手一顿,淡淡道,“若非自愿,他为何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假货?”
“甚至借着泽儿的记忆,蒙骗所有人,能有这般本事,许是给你的感觉也是可以伪装的呢?”
她句句引诱,看着花宁再度焦虑起来,心中又痛快又自耻。
曾经能够牵动她万种情绪的人,最终也成为了她的掌中之物,任由她把玩。
她可以在所有人都不信花宁的时候,选择说一句“信她”来抚平她的心绪,也可以选择说一句“也许真的只是你想多了”,让她在自己面前歇斯底里地举证和渴求认同。
她渐渐沉迷于这迟来的报复的快感之中。
这还不够。
为了维持这种快感,不让那个温柔和善的“谢承泽”和花宁达成和解,她暗中派出自己的内线对“谢承泽”施予离间和恐吓。
“花贵妃之所以想要找回自己儿子的魂魄,乃是因为其魂被天谕昭示为福星,而福星这个名头,能够护住你这个并非皇室血脉的儿子!”
“一旦皇家知晓是你害死了福星,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最好伪装好自己!你就是谢承泽!你就是福星!”
她成功了。
被恐吓住的“谢承泽”,与花宁的关系愈发生疏,并随着花宁状态的每况愈下,变得开始恶化起来。
花宁怨他伪装成自己的儿子。
他怨花宁为何要将他这个无辜之魂架在舆论的油锅之上,不肯给他一条活路。
花宁最终病了,病得很重,垂死之际,被柔妃一枚保命丹又续了几个月的命。
但仍旧撒手人寰。
得知花宁的死讯,曹倾然久久无法回神。
她应该感到轻松的,可曹倾然感受到的却是无边的寂寞与茫然。
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的游鱼,不知该往何处去,她徘徊在水中,夜里总能浮现出花宁悲伤的脸,狰狞而失望地质问着她。
“倾然,现在你满意了吗?”
曹倾然的心境骤降沉底,失去了对一切东西的渴望,她恍然明白,原来之于她而言,花宁早已不是毒药,而是她呼的气、她食的盐。
她毁了她。
也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