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承泽浅浅收尾,“来日,本殿下在京城为你铺路造势,让众学子对你真心赞口不断,到时候再在父皇面前提一嘴,想必你也知道,父皇有多宠爱本殿。”
“虽然本殿也可以直接提一嘴,但那样,你入朝为官后必定会遭人嫉妒,四面为敌、寸步难行,所以本殿才会如此处心积虑地利用学子们为你造势,让你师出有名、名正言顺地站在金銮殿上,让文武百官都来主动拉拢你!”
“梁知府啊!”谢承泽长叹一声,仿若操碎了心的老妈子,双手捧住梁知府的双颊,一脸怒其不争,“你可懂本殿下的苦心?”
从没吃过这种大饼的梁万达,完全震撼住了。
相比于那位大人“有机会一定会优先提拔你”的大空话,谢承泽这简直就是把刚出炉的热乎大馅饼直接甩他脸上,告诉他你只要照做,我就立马提拔你。
太他妈的香了。
香到梁万达想直接易主了。
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位大人只会让他贪污搜刮、还会把大部分银钱都要走,说这都是想要升官的必经之路,可谢承泽不仅一分钱不要,甚至还擅用学子们为他造势,刚刚一字一句皆是精妙之语,令人不得不叹服,原来还可以这么办。
这么一比较,傻子都能看出来,谢承泽这边更靠谱。
梁万达只觉得自己这匹千里马终于遇到了伯乐,上天赐予他如此大机,改命的转折点就在眼前,他必然不能放弃!
“二殿下!”梁万达直接双膝重重一跪,朝着谢承泽重重叩了三个大拜礼,“下官必定不负重托!这就去把这事儿办了!”
说完,他爬起来,瘸着腿顶着额头上的红淤,斗志昂扬地冲出了府衙,对着衙役们喊道,“来人!都跟本官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谢承泽唇角微勾,渐渐的,那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几乎咧到了耳根,最后整张脸都露出了一抹极为狡诈的阴险笑容。
啊哈!真他妈的好忽悠!
这家伙不会真以为天上会给坏人掉馅饼吧?
还新鲜出炉的热乎大馅饼呢,也不怕烫死你个老逼登!
傻x!
吃饱肚子老百姓,只想活着老百姓
梁万达还给真办到了,威逼几个富绅将府中的园林推平,用以农民种植短期农作物。
谢承泽也十分配合,他来到客栈,找到了欧阳久,“欧阳兄,可否为我做几幅画,我可以付钱。”
彼时卞阳春等人正因搬石头太累又赚不到多少银钱而犯愁,偏偏祸不单行,纪颂华搬石头时被绊倒,脚也扭伤了,只能留在客栈里养病。
所以谢承泽这一雪中送炭,虽然直觉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欧阳久还是接了这份活。
没办法,他们太缺钱了。
谢承泽又在客栈里,约了几个比较机灵的有画功的学子,为他们提供了笔墨纸。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便带着荆泽和几个学子出发,朱小彪以不放心二殿下安全为由,也跟着去凑了热闹。
几人假装路过粥棚,见知府大人行善,谢承泽停足伫立有感而发,而朱小彪这个“奸臣”立马出言献策,说此情此景当应入画留存、流芳百世,为后世百官做榜样。
谢承泽深感认同,于是出言令学子们为此作画。
其他几位学子根本没有察觉到其中异样,只以为这位有钱的少爷乃共情善感之人,而梁万达知府竟又如此亲民爱物,不禁也将自身情感投入其中,将这副官民相生相爱的景象画入了画中。
这一日结束后,众学子带着作画的银钱欢喜散去,唯有欧阳久,在离开之前欲言又止。
荆泽则直言了很多,“少爷,总觉得你这样有些刻意。”
谢承泽惊讶脸,“有这么明显吗”
荆泽点点头,微微蹙眉道,“说不上明显,但也有点像是在刻意给梁知府营造爱民如子的廉官形象。”
他不知二皇子这是想做什么,在府衙里住的这些天,他只看到了谢承泽无所事事,未对江都县做出任何实事,好不容易有所动作了,竟然就是为了这些表面功夫。
荆泽心里有说不上的失望,为朱小彪未投到明主感到忧愁,为无人管江都百姓死活而感到愤怒,亦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懊恼。
跟着二皇子,当真是条明路吗?
不知怎么的,荆泽就想起了那位出城解决灾情的枢密使大人沈渊,他觉得,那位才是真正为民着想的好官。
“程老弟。”这时,欧阳久出了声。
谢承泽转头看向欧阳久。
欧阳久浅浅行了个礼,将手中的钱袋放回到了朱小彪手中,垂眸浅声道,“明日我便不来了。”
有些钱,他不愿挣。
谢承泽未恼,只是挑眉含笑,“即便这样做,可以对江都百姓有益?”
欧阳久一愣,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欧阳兄何必心急?这钱袋你拿回去,待几日后你若还觉得这钱脏,大可再来还给我。”谢承泽微抬下颌,示意朱小彪把钱给欧阳久。
欧阳久犹豫了一下,想到这一路同行南下,程泽的亲切与真诚历历在目、毫不作假,欧阳久攥紧了钱袋,沉沉道,“好。”
欧阳久离开后,荆泽问,“殿下到底在盘算什么?当真要与那梁知府同流合污?”
朱小彪连忙扯了他袖子一下,对着谢承泽干笑道,“殿下,荆泽性子直率,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无碍。”谢承泽摆摆手,望着排队领粥的百姓因为米粥又变浓了而展露笑容,他轻声道,“你们瞧,他们真的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