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攥皱了信纸,怒极反笑,从前知道她脑袋空空,怎么竟蠢到连门房脸色都看不懂,非要闯林家宅门,自寻苦吃?
他丢下线报,揉了揉眉心。
既然她被教训了一顿,应当已经吃一堑长一智,知晓忘恩负义的后果了。若她肯认错服软,向他求情,他不是不能将她接回宫中。
于是他拾起另一封,也就是郁卿临走前塞给门房的信。
大婚之夜火烧小院
浓云汹涌,沉沉压着金銮高阁。
殿外传膳的内侍捧着玉瓷汤盅,琉璃碗碟,恭候在门外。直到汤断了热气,也不得见天子。
殿内,信纸被丢在地上。
谢临渊抽出帕巾,一根根擦拭过手指,仿佛那张薄薄的纸上沾满污泥,脏了他的手。
他俯视着郁卿给他的信,满眼皆是厌恶,恨不得将其丢出去碾碎喂狗。
当初为何没让她为建宁王殉葬?
谢临渊记不太清。但他比想象中的冷静,不仅没动怒,甚至还笑出了声。
他扶手站在案前,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最后重新拾起信纸,放在烛火上。
火苗顿时吞噬了歪曲的字迹,同样泯灭了纸上饱含愤恨的控诉,和一刀两断的宣誓。
灰烬委满地。
接着传众内侍入殿,指着桌上信桶道:“今后再送来时,别忘了先提上自己的人头。”
他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却教众人冷汗直落,匍匐着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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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恩侯府的老夫人曾进宫求过一道圣旨,请天子赐婚。
今日平恩侯却在下朝后长跪不起,要天子收回旨意。
谢临渊不耐他们母子俩一来一去折腾,看着平恩侯通身的紫服金玉带,说道:“穿上这身衣裳,连国公嫡女都瞧不上了?”
平恩侯淡然道:“不敢。只是臣才得知易家女尚在世,她不归,臣不敢再娶,否则与背信弃义何异?”
谢临渊冷笑:“建宁王已死,她何以不归?无非要与你恩断义绝,你还想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不成?你为这反贼姬妾空费心思,耗尽光阴,令侯府颜面扫地,老夫人也要遭受折磨。”
平恩侯脸上闪过一丝羞赧,低声道:“可若臣因此娶了国公嫡女,只会抱憾终身,母亲爱臣,定不愿见臣如此下场!”
谢临渊没想他能说出如此儿戏般的话,一时竟笑出声:“卢颂安,你是鬼迷心窍了?你纳她作妾便是,不耽误与国公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