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叶昕勇于承担错误,“你说得对,”叶昕温声细语地回应,“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呢?”
南羽白手越发抓紧她腰带。
他想起自己在酒楼主动投入叶昕的怀抱,想起自己主动承认担心叶昕出事,想起自己跟叶昕在东凰湖一起放了一盏没有沉底的花灯,想起自己劝叶昕把他送回来,拿他跟太女换个官爵
他想起叶昕说:“但愿你能记得自己都对我说过什么话。”
南羽白想,他记得的。
他都记得的。
他记得叶昕对他的好。
也记起了他对叶昕的心意。
南羽白眼泪簌簌地掉,脸上湿润的水痕不知是自己的泪水,还是叶昕衣襟上沾湿的湖水,“你一定要来,一定要来……”他一只手扯住叶昕的早已在湖水中散开了辫子的几缕长发,轻轻扯着,不舍得放开。
叶昕想到了自己说的那句“以后你再也扯不着了”的戏言,唇角微扬,放任他拽她的头发。抚摸他背脊的动作也越发温柔,一下一下帮他顺气、调整呼吸。她红唇轻启,尾音上扬:“来……做什么?”
“来……”南羽白哭的浑身发软,整个人都要站不住,被叶昕一把托住,掐住了腰,
“羽白,”她将更多的头发塞进他手里,握着他的手一同扯住,无声地推翻自己说过的戏言。垂首吻了一下他敏感的耳朵,刺激得他浑身一颤,循循诱哄,“我的心肝儿,说出来。”
南羽白:“呜。”
“娶、娶我,”像是怕自己说不清楚,他努力地压住哭腔,试图让自己的发音能变得清晰,重复了一遍,“你来娶我……”
叶昕低低地笑了一声,“好。”
——她如愿以偿。
“两日后,你只管上花轿。剩下的一切交给我。”
回到王府,宁诗早已在正厅等候复命。
叶昕回屋洗了个澡,只穿了件松散的雪白里衣,腰间带子都没系紧就过来见宁诗。
长腿细腰,胸口裸露的大片肌肤雪白,轻易便能惹人无限遐想。
她懒洋洋地歪靠在椅子上,抬手一招,就有小侍红着脸站到她身后,用巾帕小心细致地帮她擦拭刚洗好的长发。
宁诗站到她面前,恭谨地复命:“殿下,太女和墨画怀疑是您带走了南公子。墨画在酒楼找不到人,但不知您会去东凰湖,直接去了您京郊的府邸。”
叶昕凤眸微微眯起,声音泛着懒意,“去就去吧。”
绿云和红菱不会放任他们进府。
她忽然哼笑了一声,觑了宁诗一眼,“打起来了?”
宁诗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清朗,摇了摇手上的绢扇:“是。”
她继续说,“太女先是派人到臣的地盘大肆搜捕,在酒楼闹事,在场所有客人都亲眼所见,后又无故去了您的府邸,与您的手下打了一架…我宁家断然不会同意息事宁人,殿下您也不会轻易原谅太女,此事决计压不住,明日定能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届时,叶晚鹰会气得对叶依澜的态度更加严苛,母女之间的关系会更加恶化;支持叶依澜的大臣会因叶依澜如此不理智而大失所望;南羽白也会对步步紧逼的叶依澜越来越抗拒……
“殿下,您借着会被太女发现的借口,制造和南公子分开的机会,连夜将人送回去,好让他等您上门迎娶……”宁诗叹了一口气,笑道,“这个时机把握的真好啊。”
世人都知道相遇需要一个好的机会,正所谓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殊不知,分别也需要一个好的时机。
平淡的告别只会被时间长河毫不费力地冲散,什么记忆也无法留下;只有迫不得已的离别才会令人印象深刻。
而初尝情爱滋味的、又迫不得已的离别不仅仅令人印象深刻,而是刻骨铭心。
“殿下,南公子对您……”
回想起叶昕在酒楼二楼时,明明是她自己想拥少年入怀,却不主动,反激得少年心甘情愿地主动投怀送抱,还能将责任全推给对方,暗戳戳地责怪对方“故意拖她下水”,又不要脸地说什么“乐意之至”,非要把少年撩拨得个彻底才停手。
“南公子对您敞开心扉了吗?”
宁诗的语气是带着疑问的,脸上悠然自得的含笑神情却是笃定的。
叶昕眉尾一挑,意味深长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宁诗上前替她斟茶,大胆地回话:“臣不是很清楚,但臣猜测,您是故意在酒楼放任事情闹大的。殿下故意显摆身份在现场撒气,是要确保太女的人知道您带着一个疑似太女夫郎的男子出现在酒楼,然后放任对方通知太女前来闹事,如此一来……是也不是?”
——如此一来,引起太女的怒气、拉近和南羽白的关系、又顺势把人送回府中待嫁,一切便都顺理成章地发生。
叶昕接过宁诗递过来的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不闪不避,一副请教问题的好学生模样。她突兀的笑了一声,从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短促的气音:“是又如何。”
“臣不敢如何,”宁诗叹道:“只是忽然觉得殿下变得比以前聪明多了。”
叶昕呻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就听见宁诗急声补充道:“也变得和善多了。”
叶昕懒得搭理她。
宁诗的后背冷汗都下来了,刚才她就跟被死神盯上了一样,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压下去斩立决。见叶昕没有追究,整个人无声地松懈下来。
紧接着她听见了叶昕的吩咐:“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