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被晚棠那一声“想你”的尾音给勾麻了心,闭眼喘息片刻,一把将晚棠打横抱起,轻轻放入架子床内,动情地吻了上去。
情意虽已到浓处,但宋珩到底是心疼晚棠,怕有个万一,怕自己隐忍太久控制不住力度伤了她们母子,最终,还是用了那夜在卫阳城为她解合欢药的方式,给了晚棠好几番圆满。
晚棠心满意足,睁开杏眸见宋珩忍得十分辛苦,额上全是汗,便拉住了正准备去冲冷水澡的夫君,也学着他取悦自己的方式,礼尚往来地让宋珩也得了番圆满。
这孕期,自此和谐。
……
这年初夏,在宋珩的紧张忐忑下,晚棠于夔州顺利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儿子取名宋宴初,女儿取名宋翎慈,寓意着海晏河清,翎羽翱翔。
晚棠觉得甚好,眼中笑意不曾消散。
余生凡日,她终得圆满。
番外(三)前世
西雍又攻进来了。
整个大魏,上至皇帝朝堂,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人心惶惶,生怕一觉醒来自己就要身首异处。太平日子一去不复返,江山陷入支离破碎,似乎已没有什么能够抵挡西雍的铁骑。
就算是玄通寺里,也不再是梵音袅袅的静好模样,四处皆透露着压抑沉闷,近日前来为家人祈求平安的香客也越发多了起来,无一人脸上有笑容。
明忏低头专心扫着脚下地,却挡不住旁边经过香客的喁喁私语之声飘进了他的耳朵。
“你听说了吗?西雍铁骑已攻下了漳州,距京城是越来越近了!”一名青衣妇人愁眉苦脸道。
“我怎会不知……前线已无人可用,我家大朗区区一个四方馆史,昨日里都被圣旨急召去了军营里……也不知这日子,到底何时是个头……”另一位年纪稍大些的紫衣妇人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了,伤心地用绢帕擦了擦眼角。
青衣妇人心生恻隐,想安慰但言语是那般苍白无力,眼下说再多的吉祥话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她幽幽一叹,摇头道:“谁说不是呢?这日子过得,今日都不知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只能怪那蛮子西雍不守信誉,前几年明明都已答应停战了,我记得还送了个‘第一美人’过去,怎么如此说话不算数呢?也不知这大魏的国运,是不是真的走到头了……”
“嘘!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小心隔墙有耳!”紫衣夫人拉了拉青衣妇人的衣袖,紧张地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我听我家老爷说,新继位的这个西雍皇帝野心大得很,上一回便是他领兵攻到了桐丘,这一次,怕是送十个美人都不管用了!只恨我大魏,再无像宣威将军那般的英雄战神可以抵御那帮蛮子了……”
“宣威将军……”青衣夫人眼神渐远,似乎忆起了从前那惊才绝艳的玉面将军打马过街时的轰动,那样顶天立地的守护神,可惜却死于非命,不由得再次叹息一声,“若是宋珩还在,哪轮得到西雍蛮子如此放肆……只可惜,这世间再无宣威将军……”
说话间,二人已渐渐走远。
宋珩……
听到这一声久未听闻的名字,身后低头扫地的明忏蓦然顿住了动作,好半晌,才缓缓抬起了头来。
这明忏,正是已然剃度出家的前镇国公世子,宋澈。
他抬头望向苍远的灰白天空,心中的罪孽和悔意,比起三年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反而更为深重了。
三年前,自他知道是自己大意中了奸人圈套,助纣为虐害死了宋珩以后,他便整日里如行尸走肉一般,时时刻刻活在自厌自弃里。后来,当西雍没有了宋珩的震慑,一路势如破竹攻到了桐丘后,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竟是有心人布下的一场缜密庞大的棋局,环环相扣,野心昭然若揭,他只是其中一颗棋子罢了,而且,还是最为关键的那一招。
说到底,是他自己没有管好自己的心魔,是他被嫉妒控制,行差踏错,遭人拿捏利用,这才做出了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
山河飘摇,将士饮血,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这都是他的错。
他是整个大魏的罪人。
宋澈生无可恋,但死去何其简单,一死根本无法抵消他所行错事,是以他不顾一切遁入了空门,选择做苦行僧,给自己取名法号明忏,希望能够赎清一点点他所身上的罪孽。
可惜……三年了,他犯下的错误不可能被抹去,仅仅安生了三年,西雍的野心重现,大魏无数人为此丧命,家不像家,国不像国,若是阿弟还在……
宋澈闭了闭眼,心中悔恨愧疚快要将他淹没。
拖着一颗沉重的心,他来到了悟道殿。这里,是玄通寺僧人静修忏悔的地方。
此刻,悟道殿里空无一人。
宋澈直直跪于蒲团上,望着满目慈悲的普贤菩萨,虔诚地伏身拜下。
“普贤菩萨在上,弟子明忏,罪孽深重,造诸恶业。”
“一为贪恋荣华富贵,生嗔痴。”
“二为嫉妒手足兄弟,迷心窍。”
“三为忘却良善本真,误歧途。”
“菩萨慈悲,普渡众生,弟子身上的业障重重,无以为赎,只求菩萨看在弟子诚心悔过的份上,指引弟子寻到抵罪之法,超脱痛苦。”
说罢,宋澈起身打坐,闭上眼,心中开始默念忏悔文,像是入定了般一动不动,仿佛身外一切与他再无干系。
宋澈在佛前跪了七天七夜。
没睁过眼,没起过身,旁人唤他他未理,日升日落也无感,只置身于自己的世界中。
终于,恍惚之间,宋澈的灵魂似乎脱离了身体,周遭一切开始变得虚无,飘渺之间,头顶似乎传来一声慈悲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