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殿内,立马有内侍上前,引沈立元与女眷分别前去礼部提前设好的座位,朝臣及男眷居左,女眷居右,沈立元官位低,是以座位靠外,已快挨着殿门了。
晚棠倒是巴不得隐在人群中,落座后,抬眸打量着四周,此时帝驾虽未到,但臣子已陆陆续续来了大半,一些相熟的朝臣或是家眷,正成群地在一块谈天说地,时不时有笑声传来。
“阿棠!”
刚坐下不久,晚棠便听到了熟悉的呼唤声,转头望去,原是阮嘉慧发现了自己,正一脸兴奋地朝自己挥着手。
这声音不小,谢氏和沈慕云在一旁也听见了,都无不惊讶地望过来。
阿棠?三丫头何时与忠武将军家的姑娘如此相熟了?不过现下也不好发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晚棠和谢氏招呼了一声后,笑着起身,往阮嘉慧那边走去。
阮嘉慧见晚棠过来,连忙起身迎上,拉住她的手往一空处去,笑道:“阿棠,你过来与我坐在一处可好?或者我过去,和你坐一块儿,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话。”
晚棠扑哧一笑,道:“这可不是普通宴会,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若是被有心人发现,那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忘了今日九公主那档子事了?”
阮嘉慧闻言,撇了撇嘴,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听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妹妹!”
二人转头,发现一位身形高大壮硕的蓝袍公子正朝她们大步走过来,只见他面容稍黑,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刚毅,看着莫名有些熟悉。
阮嘉慧一见,立马笑着上前,亲昵道:“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那位蓝袍公子走近,对着阮嘉慧一笑,见她正在与一姑娘说话,不经意望去,看见了晚棠的面容,却是惊鸿一瞥,瞬间有些呆愣。
阮嘉慧见兄长定定望着晚棠,连忙介绍道:“哥哥,这是通政使司副使沈大人府上三姑娘沈晚棠,阿棠,这是我嫡亲大哥阮绍,现在夔州骁骑营里任参军。”
晚棠连忙见礼,但阮绍像是呆了一般,眼神一错不错地望着晚棠,直到阮嘉慧急急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低低喊了句“哥哥”,这才反应过来,忙拱手回礼,闹了个大红脸。
阮绍握拳低咳一声,从晚棠身上收回视线,看向阮嘉慧,道:“妹妹,母亲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这里不比夔州没那么多讲究,叫你千万别跑远了,早些归座。”
“知道了,我和阿棠说几句话就回去。”
阮绍传完话,眼神却总忍不住往晚棠身上瞟,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正尴尬之时,眼风里看见殿门口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忙行礼告辞,往殿门口跑去,喊了声“将军”。
晚棠和阮嘉慧顺着他跑远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殿门口出现了两位身形颀长如松的俊逸郎君,着白衣者温润如暖玉,着玄衣者清冷如谪仙,二人甫一进来便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四周连说话声都小了一些,此二人,正是宋珩和宋澈。
阮嘉慧见了宋澈,心跳如鼓,那一抹温和的笑总是能牵动她的心,不过,宋澈却并未往这边看,兄弟二人进来没多久,就被三三两两的人上前围住,好一番寒暄。
她略微失望,转头见晚棠也往那边看着,不禁想起方才阮绍的失礼,连忙挽着晚棠道:“阿棠,实在对不住,刚刚我哥哥吓着你了吧?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平日里很是老实憨厚的一个人,最是疼我了,今日不知怎的,如此失态,冒犯你了……”
赏赐
晚棠温和一笑,道:“无事,令兄英气朗朗,观之并非奸诈龌龊之人,我并没放在心上,你也别多想。”
阮嘉慧这才放下心来,今日兄长行径怎么看都像个登徒子,得亏阿棠不计较,回去了必须得让阿娘好好说说他。
二人手拉着手,又聊了好一会儿,恰说到边关风光和逸闻趣事,晚棠正听得津津有味时,只听内侍高声唱喏一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高台上缓缓走出两道明黄身影,皇上和皇后来了。
殿内众人闻声立马归席,跪拜下去,山呼万岁,叩安千岁。
皇上叫了句平身,群臣及家眷坐回座位上,殿内陆陆续续便有侍婢托着盘子鱼贯而出,井然有序地把盘碟摆于案几之上。
趁着这上菜的功夫,皇上和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是群臣辛苦,家眷有劳之类的,又举杯遥祝,堂下皆跟随,这样一番礼套后,皇上说了句“开宴”,宴席这才正式开始了。
殿中座位是按地位品级依次排开,镇国公府位高,是以靠近帝台,皇上往下梭巡了几眼,轻易便在前处看到了宋珩的身影,开口问道:“霁初,你身子可好些了?”
宋珩闻言,立马起身出席,于殿中站定,拱手恭敬道:“托皇上洪福,微臣已然大好,多谢皇上关爱记挂。”
皇帝颔首,瞟向堂下大理寺卿:“大理寺那边,依然没查出什么动静?”
大理寺卿垂手而出,惶恐道:“回皇上的话,那刺客奸诈狡猾,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连现场唯一留下的毒箭,用的都是坊间最常用最普通的箭羽和穿肠毒,微臣愚拙,未能为皇上解忧,请皇上责罚!”说罢伏地不起。
“再给你十日时间,给朕继续查,查不出,便提头来见。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行刺,胆子不小,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谋朕肱股之臣的性命。”说罢,皇帝挥了挥手,大理寺卿提着一颗心连忙退下,心里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