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简单地说些别后之事,互相之间都只报喜不报忧。
陆薇道:“女儿宫里这三四年,也没怎么出息。”
陆士隆夫妇亦自责道:“是我们做父母的没用,不能保护你。”
当年在苏州时,县令的小舅子想纳陆薇为妾,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走苏州织造的路子入宫的。
陆薇宽慰他们,“往事不用再提,我现在宫里过得挺好。今日见过面了,得知爹娘安好,我也知足了。爹你回去后立刻给皇上写折子请安谢恩,折子交由宗人府宗正大人上呈就行了。”
外戚的事一向都是由宗人府管理的。
陆士隆点点头,“为父明白,待上完折子后,我与你娘就回苏州了,你多保重。”
陆薇道:“你们二位也是。”
简单利落就见完了面,然后痛快回苏州;对比显得怡嫔那边黏黏糊糊,据说怡嫔父母请求在京城多待些日子,等女儿生产完了再回苏州,皇上也都同意了,还允许怡嫔的母亲时时进宫陪伴怀孕的女儿。
“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怡嫔在宫里红得发紫,紫得发黑,犹如一颗熟透的黑桑葚。
她先前还只是截陆薇的胡,过了日,竟然在一个晚上故技重施把娴妃的胡也给截了。
好了,这下子连未来的皇后也给得罪了。
(捉虫)当然得罪也就得……
当然得罪也就得罪了。
娴妃不比纯妃、嘉妃她们,怡嫔还是敢于挑战她的。
大家伙儿在给皇后请安时,嘉妃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娴妃说:“陆贵人位份比她低也就算了,你怎么就任凭她爬到你头上来?不过就是生孩子,当谁没生过啊,哪有她这样天天喊着这疼那疼的啊!”
娴妃:“……我没生过孩子。”
嘉妃愣了一秒钟,然后道:“你现在没生过,等你以后生过就知道了。”
娴妃:“那等我以后生了再说吧。”
她俩的对话很有意思,众人都在心里憋笑。
嘉妃冷哼一声,“我要是你,我就带上五六个御医去延禧宫,好好给她治治。”
娴妃瞟了一眼上座的皇后,不咸不淡道:“连皇后都免了她的每日请安,我能有什么好说的。”
她看出嘉妃没安好心,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怡嫔可恶,但现在还需忍着。
皇后不是不知道怡嫔最近的所作所为,但宠妃气焰嚣张是极为正常的事,先前纯妃、嘉妃最得宠时,也没比怡嫔好多少,等不得宠了自然就老实了。
她看着在场的嫔妃,语带暗示:“皇嗣为大,怡嫔可能确实有不妥当的地方,但她现在怀着身孕,连皇上都体谅她,我们这些做嫔妃们也当体谅她。纯妃、嘉妃,你们是过来人,想来就更能体谅怡嫔了,对吗?”
当年纯妃怀三阿哥永璋时,孕吐反应严重吃不下东西,冬日里供应给重华宫的小黄瓜、水萝卜等等极难得新鲜蔬菜可是一股脑儿全送进了她的院子,连富察皇后自己份也都给纯妃送去了;嘉妃更厉害了,借着怀孕之际,还敢截贵妃的胡,贵妃至今与她不睦,见面必要嘲讽几句。
大哥不说二哥,皇后盯着这二人,要她们表态。
皇帝一直绝对尊敬皇后,纯妃、嘉妃这种旧人们自是不敢太触犯皇后,只得起身,齐齐说:“皇后您的教诲,我们都知道了。”
行吧,今日晨会过后,上头领导们的意思大家都领会到了,怡嫔肚子里有颗金蛋,皇上皇后都很看重,所以大家伙儿还是先避着些怡嫔。
等金蛋出生了,那就该咋样咋样。
后一句话是陆薇自行领悟的,不知道别的嫔妃怎么想。
出了长春宫的门,就看到纯妃甩开嘉妃的手,不耐烦道:“你不必拉扯我。”
嘉妃“哎”了一声,“纯妃姐姐,你先听我说嘛。”
今日被皇后当众点名训诫,完全是受嘉妃的拖累,纯妃气得脸色发白,“我与你无话可说!”
她扶着小太监的手上了自家轿子,扬长而去。
嘉妃小声嘀咕:“哎,你别生气呀,那位皇后主子看你看我根本没什么区别,我也很无辜好嘛!”
随后也上轿子离开了。
一时之间陆薇倒有些看不清这两位宠妃之间的关系了,回去的路上,她好奇地问陈贵人:“纯妃、嘉妃以前在潜邸时关系怎么样?”
陈贵人回想以往,含糊道:“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
纯、嘉二妃霸占了皇上许多年,几乎没给其他嫔妃留下余地。她们是竞争对手,同时又很有默契地配合排挤其他对手,贵妃就是被她们打压下去的,从此对皇上心灰意冷。像陈贵人等人,在这二人最受宠时,那可是连肉渣子都吃不上一口。
陆薇
道:“那就是棋逢对手,惺惺相惜?”
陈贵人笑道:“也有一段时日关系不好,自纯妃生了三阿哥后明显占了上风,这两人几乎不说话了,后来嘉妃生了四阿哥后,关系又渐渐恢复了一些,反正也不能说好吧。”
陆薇觉得纯、嘉二人就很像足球场上的梅、罗,罗甚至很想跟梅共进晚餐……
陈贵人突然然转了话题,道:“你与魏答应还没和好吗?大家同住一宫,是难得的缘分,说不得要住一辈子的,这样闹得僵可怎么办?”
陆薇斟酌道:“我与魏答应应该快和好了。”
陈贵人放了心,“那就好。”
又道:“我近日看佛经,颇有所得,你若是无事,不如去我屋里大家一起谈谈佛理。人生如梦幻泡影,一切皆为虚妄,若是放下心中的欲望,便能超脱凡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