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容感觉哪里都疼,挥挥手,让小翠退下。
小翠应声是,将药膏收拾好,正准备抬走,又听见徐瑾容说:“放下,等会儿我自己擦。”
“是,二公子,奴婢告退。”小翠低着头往后退下,刚退至门槛边上时,险些撞上了赶来的祁宥。
她连忙跪下,“奴婢有罪……还望……”
祁宥及时站稳脚跟,没有和小翠碰到一起,只淡淡道:“无妨,你去忙你的吧。”
小翠听到祁宥并无怪罪之意,便站起身,再向祁宥行礼走了出去,将房门关得紧紧的。
趴着的徐瑾容见状嗤笑一声,“你倒是脾气好。”
祁宥坐在罗汉床附近的小兀子上,解释道:“跟脾气无关,她也是无心之失,况且她根本没撞上我,我又何至于跟她计较。做奴婢的,本就是可怜人,我又何必为难可怜人呢。”
“六郎真是通情达理,如若六郎当了皇帝,必是一位流芳百世的仁君。”徐瑾容说话毫不遮掩,也没注意到祁宥微妙的神情变化。
话音刚落,祁宥眼神变得严肃许多,道:“二郎,现如今有太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徐瑾容习惯性地翻个身,刚翻过去,因为屁股碰到床,又让他感受到一阵疼痛,尖叫出声。无奈之下,他只好再转回去。
太过疼痛,让他脑子清醒不少,也意识到自己说的那句玩笑话的重要性,忙道:“我……我只是随口说说而言,六郎别放在心上。”
“你说你,何必同一个姑娘家打架,有失君子风范。”祁宥看着满是伤痕的徐瑾容,唏嘘一声。
徐瑾容感觉牙齿隐隐作痛,捂着半边脸,抱怨道:“哪里是我要同她打架,分明是她不依不饶,非要同我动手,我气不过这才还手的。”
说着,他正脸直视祁宥,指着眼睛边拳头大的红印,“你看看,这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力气吗?”
祁宥强忍住笑意,“一只眼一个,也算匀称。”
“六郎!”徐瑾容幽怨地瞪着祁宥。
“姑母不是说明日带你登门致歉,要不我也陪你去?”祁宥提议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闺名?……
徐瑾容觉得这是个好建议,“好啊!有你在,我可就放心了。”
“那李家五姑娘,真是母老虎一般的脾气,到时候你注意提点我,否则我又不知道哪句话惹怒了她。”徐瑾容冷哼一声,“早些道歉,早些消停。”
祁宥但笑不语。
“你满京城去打听打听,谁家姑娘像她一样彪悍?”徐瑾容仍喋喋不休地说着,“小心日后无人敢要,嫁不出去,当一辈子老女人!”
祁宥汗颜,“话也不能这么说吧。”
徐瑾容觉得自己说得极对,“我哪里说错了?我朝女子皆以柔和温婉为美,顺从才是她们最好的品格,安安分分的,才能嫁得好归宿。”
祁宥皱着眉头摇摇头,反驳道:“你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对,女子的美不该被定义为柔和温婉。再者说,她们的品性可以是豪放洒脱的,也可以是骄纵肆意的,只以顺从和安分来看待一个女人,那也太浅显了吧。”
徐瑾容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算了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争不过你。”他痛苦地摸着屁股,“哎呦,她下手也太重了吧!以后谁要是娶了她,可倒一辈子霉。”
“或许。”祁宥托着腮,想到澜意对男人的态度,认真道:“她会觉得,不嫁人是一件好事。”
徐瑾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六郎,你莫要哄我,天底下哪有这样异想天开的人?”他嗤笑一声,“难道她一辈子不嫁,剃了头做姑子去?”
…
…
“我才不管什么颜面不颜面的。”翌日上完药,孙夫人见澜诚还是这么不稳重的模样,便语重心长说了她几句,澜诚反正有自己的说辞,接着道:“若有男人因为我和徐瑾容打架不娶我,那就不娶呗,我大不了就像四姐说的,剃了头做姑子去。”
澜意昨日在前厅说过的话,澜诚略有耳闻,她觉得澜意说得极对!
孙夫人实在担心,“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母亲,您急什么呢?”澜诚将头凑到孙夫人面前,嘻嘻笑道:“听润日后会娶妻生子,您还可以当祖母呀。若我没人娶,那我就留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
孙夫人少时父母早逝,是由兄嫂抚养长大的。
兄长嫌她是个累赘,让她早早嫁人,便托官场上的人脉,跟当时还是礼部尚书的李太师搭上了关系,与还是白身的李家四公子结亲。
她定亲那年,不过八岁,刚出孝。
所幸四老爷是个好人,待她极好,李家也有不纳妾的家规,家里婆母和善,妯娌亲切,她没受什么委屈。
可若是她兄长不费心,又或是李家家风不正,她一辈子就毁了。
她害怕澜诚日后遭受一样的待遇。
澜诚知道孙夫人在担心什么,“您觉得听润会跟舅舅一样,嫌弃我这个未嫁的姐姐是个累赘?那您也对自己的亲儿子太没信心了吧。”
孙夫人嘴唇翕动。
“母亲放心,听润不会是那样的人。”澜诚笑得明媚灿烂,“听润见我嫁不出去了,肯定会欢喜,因为这样我就不用离开李家,去别家过被拘束的日子了。”
“可……听润也是要娶妻的,他日后媳妇就算不说,心里也会介意的吧。”孙夫人不太相信。
澜诚却胸有成竹,“怎么会?听润心悦的女子,品行又会差到哪里去?”
她可是悄悄见过听润与薛家的阿沁表妹私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