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推你,又何苦要救你?”
“那日是我将你从水里救了上来,不止南水,春夏秋冬个个都看得清楚,殿下若是起疑,随便抓个府里下人一问便知。”
我看刘起有些微愠,当下手足无措地宽慰道:“你别生气嘛,我只是还说说而已,我当然知道不是你推的我。”
我垂下头,沉默了顷刻,才道:“我是自尽的。”
没错,是自尽的。
判官的生死簿上写的一清二楚,不可能有错。
刘起心疼地捧起我的脸,“只怪我,当时没有护你周全。”
“那日,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禁不住直接问他。
刘起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低声道:“我看见胡迁在同你说话。”
“说了什么?”
他摇头,“隔太远了,没听清。”
“就只是说话?”
“嗯。”
他又点点头,“就只是说话,但话刚说完,你便一头跳进了水里。”
原来,刘起是亲眼看到元霜自尽的人,但他却从未站出来说过。
我忽然想起华灵曾对我说起,对信佛之人而言,自戕是大忌,死后不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若非绝望到了极致,魏人情愿苟活也绝不会自戕寻死。
料想,刘起应是知道这些,这才把元霜自尽的事情瞒得密不透风。
为了让“失忆”的我彻底对往事翻篇,为了获得新生的我能够无忧无虑地继续活下去。
他情愿背负起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受旁人指摘,只为了护住我的过去和未来。
那夜,云雾朦胧。
识春定是将同元霜说话的胡迁认作了刘起,惊慌失措之下又出现了记忆偏差,这才会误指是刘起把我推进水里。
胡迁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眼下,也没有去问的意义。
我对他,既谈不上恨,亦谈不上怨。
因为我只知道,定是他害死了元霜。
可若是没有他,我也不会和刘起相遇。
亥时一过,显阳殿的宾客也都散得差不多了。
我与华灵嬉笑打闹,箍头揽颈地踏出殿门。
我吃多了酒,脚下乱七八糟地踩着步子,若不是刘起时时扶着我,我定要滚到华灵身上去。
冯昭顶着两片被扇得通红的大脸蛋子跟在我们身后,满脸委屈,却不敢言语。
我闹着同华灵打趣,“如今看来,姐姐也是学了些手段,竟能把冯昭也治得如此乖顺。”
“嘘——”
华灵忙嘘声道:“多亏妹妹指点一二,姐姐还有许多不解之处仍需同妹妹讨教。”
我拍拍胸脯,“好说好说,日后姐姐若再有什么不顺心的,只管来我府上开怀畅饮,三杯酒下肚,妹妹保管什么好招都支给你听。”